米苏拉塔前线营地位于山脊上,可遥望卡扎菲军队控制的地区。
BBC记者盖特豪斯最近在米苏拉塔前线走访了年轻的利比亚叛军士兵。她发现,与装备精良的政府军相比,叛军手中也掌握着一个强有力的武器:自信和士气。
你的经历,和成语描写的几乎一模一样,真事,仿佛虚构。人生中,这样的遭遇应该说是非常罕见:
但是,我的一段经历真的是如此奇特。
最近,我赶往前线,就战事僵持不下采访叛军。我们的车陷进了沙堆。
此前,我们从海岸出发,一路颠簸着,穿过山丘赶往内陆。
我们的陪同是名叫艾尔·哈迪的一名指挥官。他话音轻柔,目光敏锐,留着一脸黑色的大胡子。他带领我们前往他的营地参观。营地位于山脊上,遥望卡扎菲军队控制的地区。
突然间,我们的四轮驱动停转了。轮子不停地在沙堆中使劲转,肆无忌惮地扬起灰尘和其中埋葬的弹片,但却起不到任何真正的作用。轮子越是使劲地咀嚼沙丘,我们的车就陷得越深。
我心想,被困在这儿可不是什么好事。卡扎菲手下的部队就在山脊那一边的战壕中。
我们不经意间赶上的一起战事,短暂的平静正在接近尾声。火箭弹落地的抨击声越来越近。不远处,有人正在放空机枪的子弹匣。
手忙脚乱地猛挖了一气,粗话没少说,车还是纹丝不动。后来,总算来了一辆后面安着高射炮的小卡车。两名青年人开着车帮忙把我们拽出了沙坑。
总算能往前走了。但是,开了不过50米,陪同就下令停车。他说,我们就只能走到这儿,再往前,是敌人占领区。
我们在山顶上停好车,感觉四面八方都有受敌的危险。然后,我们开始往营地走去。
律师、农民
直到不久前,这片地区还一直由忠于卡扎菲的士兵占领。一个多月的时间,叛军和卡扎菲的士兵展开拉锯战,双方都从据点不停地打炮,但是,谁也没能往前推进一步。
叛军前线阵地修筑工事
然后,叛军发起协同攻势,向前推进。卡扎菲的部队受挫后退。然后,叛军修筑工事,死守阵地。
看起来,僵局好像被打破了。虽然遭受了严重的损失,叛军仍然兴高采烈,因为,局面总算有了新进展。
但事实上,战线只不过是往前推了一点点。叛军的进攻势头仿佛也止步了。
我们看到艾尔·哈迪手下的士兵靠着沙堆休息。他们躲开太阳、子弹,吃着装在锡纸盒中的意大利面。
革命开始前,艾尔·哈德经营汽车轮胎进口生意。现在,他是叛军的一名指挥官,手下有600人。
这些人并不是士兵,他们是农民、律师、学生、工程师。他们可能缺乏打仗的经验,但是,却有足够的勇气和敬业精神作补偿。
西迪克说,每一天,我的决心都越来越坚定,我要坚守在这里,战斗到最后一刻。说话间,他用手指着眼前的一条战壕。就在24个小时之前,一枚迫击炮弹落在这里,西迪克的四名战友当场被炸死。
直到上个月,这名年仅24岁、害羞的数学专业学生才第一次拿起了枪。但是他说,他并不害怕。
他说,我们一定会取得胜利。但是,要胜利,我们必须要做出牺牲。
事实证明,自信和坚定,是叛军与拥有重型枪炮、长距离火箭的卡扎菲军队对阵的最有力的武器。
拥抱、亲吻
米苏拉塔营地中,充满了狂热和活力。
但是,设想一下,作为指挥官,艾尔·哈迪要想给数百名年轻人灌输军事纪律,肯定不是一件容易的事。这些人中,有些像西迪克一样安静寡言,但是也有其他人却更性急、爱吵闹,他们胆大鲁莽,喜欢站在防守阵线的沙堆上朝着卡扎菲士兵叫骂。
面对这个问题,艾尔·哈迪露出几分尴尬。他推开我的麦克风,看着身边的战士。他说,我不想在他们面前摆出上司的模样。我们是平等地战斗在同一条战壕中。
在米苏拉塔的军事大本营,士兵们见面,并不是互相敬礼打招呼,而是紧紧拥抱、亲吻,高呼上帝是伟大的。
营地中,充满了狂热和活力。每个人都忙忙碌碌,但是,似乎没有多少人知道别人到底都在忙什么。
尽管如此,叛军的体制好像仍然在运作。闭上眼睛,你甚至可能会觉得自己是置身于俄国革命期间的彼得格勒堡,目睹一个新的体制挣扎着生根、发芽。
但是,这里有一个关键的区别。利比亚经历的,是一场没有领袖的革命,这场革命,唯一的理想是一个共同的目的:推翻卡扎菲。
如果能够达到这个目的,之后,利比亚又将成为一个怎样的国家呢?
现在,没有几个人能够给出答案。但事实上,新利比亚很可能是派系纷争:没有明确的领导人,但却有的是枪杆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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