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一鸣:暂不入室

(2011-10-16)

早报导读

● 王一鸣

尘点沙

  “我的国家,并不是一个国家,而是严冬。在那纯白的仪式里,雪与风正婚配着;在暴风雪的土地上,我的父亲建起了房屋。我要保持我的贞慎,恪守他的习惯和风俗。”

  加拿大诗人吉勒·维尼奥特(Gilles Vigneault)诗歌《我的国家》中的一段,被我试译成中文。写这篇专栏之前,我正阅读我的“生日礼物”——友人寄来的吉勒·维尼奥特的诗集。愈发觉得那几句在此时读起来更有感触,而日前在与家人谈到有关生日的电话里,让我以小小惊讶却又异常平静的心情意识到:咦,今年竟没有被问及“婚事”呢。

  其实,这之前的每个生日,接到母亲或父亲从国外打来的电话,除了祝福我生日快乐,更不忘对我关切一句:“最近恋爱谈得怎么样啊?”唉,那言下之意真是昭然若揭——“要不要赶快结婚成家啊?”电话这端的我,是可想而知的一番表情,先闭上眼睛,再提气上胸,说:“我目前还是没有结婚的想法。”这个答案我说了至少有三年,没想到在“奔三”的生日里,我不用再重复这句话!我想暂且享受这份轻松,不去探究父母到底是一时厌倦了追问、还是默许了我的决定。

  在华人社会中,像我这样已介适婚年龄的青年人,个人的婚恋并非是游离出社会人伦秩序的单纯两人小天地,虽然早已甩掉了封建社会“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枷锁,但恋爱和婚姻此刻仿似更被桎梏于家庭与社会的伦常之中。

  依然记得在中国念中学时《政治》课本里读过根本不懂的一句:“人们的一切活动脱离不了社会生产实践”,而马克思主义理论更对此做出了庄严的解释:“人总是作为现实的社会的人而存在的,人在一定的社会结构中总要受到各种社会关系的制约,使得人成为现实的人”。我小时候的理解是:“睡醒吃喝,上课放学,都得听社会的吧,可能也包括以后找对象、生孩子。”

  但“社会”是谁呢?他/她长什么样子啊?我为什么要听他/她的……几乎是童年的头脑里从未有过的疑问,现在反思起来,那绝对是一种“幸运的无知”(blissful ignorance)。

  没想到,后来在我母亲的口中,“社会”有了听上去很具象、实际上更抽象、但好在让我搞懂了的“化身”,母亲曾经反问我:“为什么不结婚,别人都结婚!”“社会”终于现形了——“别人”!

  以中国人为代表的华人观念中,结婚总是与生子相连,而成家生子除了是承接宗祧,还有为自己将来防老的考虑;只有一男一女结为夫妇,两人有了孩子,才能称为真正的家……这些观念在一代又一代的华人头脑中得到了秉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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