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何说苏东坡妻妾成群？
丁启阵
近日一篇写苏东坡的短文中，有这样两句话：“他曾经在有官私妓女助兴的社交场合才情横溢，如鱼得水；他有过王弗、王润之、王朝云三位妻妾，曾经妻妾成群。”一位名叫“莱德”的网友，对其中后一句提出了异议，他说：“这句话有问题，王润之是在王弗死后，苏轼娶的，原是王弗的堂妹。这就叫做‘成群’，恐为不妥。”
我贴在博客上的短文，虽然多为急就章，不像做学术论文那样，经过细致的考证，周详的思虑，但措辞也决不至于如此粗疏。换言之，这句话并无不妥。说苏东坡曾经妻妾成群，我是有依据的，而且，这依据还不是他人的耳闻，或后人的演绎，而是苏东坡本人的自白。苏东坡作于惠州期间的《朝云诗》，引言云：“予家有数妾，四五年间相继辞去，独朝云者随予南迁。”就是说，苏东坡曾经是有多位小妾的。但是，因为他仕途坎坷，官越做越小，地方越贬越远，除了王朝云，其他几个小妾均相继离他而去。
有如前人所言，“东坡生平不耽女色，而亦与妓游玩。”（清阮葵生《茶余客话》）
怎么个玩法呢？转述几则古书记载如下：
在黄州挂职团练副使期间，苏轼经常应知州徐猷的邀请，参加有妓女助兴的聚会。每次聚会，苏东坡都会醉墨淋漓，作诗，写字，随手赠送友人，毫不吝惜。就是官妓仆庸，在扇面上给他们写字、绘画，也是常有的事情。有个名叫李琪的妓女，年轻，聪明，也读过一点书，苏东坡常常点她作陪。但是，一直没有赠送她墨宝。后来，临离开黄州的时候，在李琪的请求下，苏东坡给她写了一首诗：“东坡七载黄州住，何事无言及李琪？恰似西川杜工部，海棠虽好不留诗。”（宋何薳《春渚纪闻》）
据杭州一位老娼妓说，主政杭州期间，每当春天休假时，苏东坡一定会邀请宾客到山水景致好的地方吃早饭。饭后，每位宾客乘一艘船，任命队长一人，分别领数位妓女，宾客爱划到哪里就划到哪里。傍晚时分，敲锣集合。在望湖楼或竹阁之类地方，吃吃喝喝。到深夜一二更时分，夜市还没有散，点着蜡烛回去。城里的男女，夹道观看苏东坡带着长长的马队打道回府，这是当时杭州城的一件盛事。（宋王明清《挥麈后录》）从苏东坡本人【江城子】（密州出猎）词“……左牵黄，右擎苍，锦帽貂裘，千骑卷平岗。为报倾城随太守……”看，上述做法的确是苏学士的风格。
苏东坡做地方长官的时候，待客之道颇为别致：对待自己所不欣赏的客人，他会安排隆重的妓女班子，演奏乐曲，一天到晚都不停止，几天里都不跟人说话。但是，这些客人都以为自己受到了苏东坡的礼遇。而对待跟自己情趣相投的客人，苏东坡则撤去妓女班子，只是相对饮酒，可以整夜都陪人说话。（《茶余客话》）
即使是情色上相对较为开放的宋朝，即使是在诗文、书画等方面作出杰出贡献的苏东坡，冶游、狎妓，也不足称道，没有必要加以文饰，把“红肿之处”说成“艳若桃花”。但是，也没有必要像道学家那样，将其视若洪水猛兽，定为弥天大罪，深加斥责。毕竟，那是属于人性范畴的行为，并不怎样有损苏东坡的光辉形象。
2011-10-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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