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政府有组织 从组织的层面来说,这本书谈组织,叫无组织的组织力量。大家先想象一下,问题是指向什么方面?我小时候写自我鉴定的时候,经常说我犯了无政府主义的错误,无政府、无组织、无纪律,今天我看到特别冤,因为我上课跟人家咬咬耳朵就反了政府的,实际上跟政府有什么关系?无政府主义思想的本质什么意思?它是说无政府有组织,无政府无组织的说法完全不对的,牛头不对马尾,是给无政府主义栽赃。无政府主义是说社会不一定非得由政府来组织,我们自己可以自组织,用今天的话说就是 SNS 了事,就是用 SNS 进行组织,而不是要政府来组织,这是湿的组织概念。 今天要重新评价,翻案最厉害的就是克鲁泡特金的《互助论》,我也是多年前就特别看好这本书。那个老兄安德森写完长尾理论,这回写的《免费》,里面又在引用《互助论》。《互助论》说的是什么?就是叫无政府有组织,但是有组织一定不要有这个形,所以你看跟我们的书就扣上名了,无组织的组织力量,不要组织外在的形式,不要干的形式,但是我要湿的连接。《互助论》整个书讲的什么,讲完兔子讲鹰,讲完老鼠,讲完一堆以后,他就说人和它们是一样的,都有一种在社会水平上的出于本能就可以互助的做法,整个《互助论》也是一个湿论,人的这种连接性有它的先天性,在这一点上人和动物是一样的,都有湿的连接一面。翻译成斯密的话,人是要有同情心的。 这里面有一个故事,我觉得需要讲,巴尔扎克写的《萨拉辛》,我先不说它的理论实质是什么,你感觉一下,将来湿的组织是什么东西。小说讲的是当时一个贵族的后裔萨拉辛流落意大利疯狂迷恋上女高音,其实是一个人妖,但是这个人妖长得太漂亮了,他爱上他了,由此引起了悲剧。后来罗兰·巴特以这个小说为背景写出了后解构主义的代表作《 S/Z 》,就是小说里主人翁的名字,把它整个分解了,分解了以后,重新排列组合又变成新的东西。这个人爱上了人妖,他实际上爱的是什么?他实际上爱的是女的,但是实际这个人的形状又是男的,用解构主义的话叫能指和所指,能指是他非女人,所指是指女人,悲剧在于形式和内容是不符合的。我们今天首先从这里开始,突破组织这个概念,组织有组织的形式和组织的实质,组织的实质所指是什么?实际上每个组织都是为了解决特定任务存在的。但是人们经常在组织壮大的过程中,忘记了当初组织的使命是什么,开始单独注重形式,如果用解构主义的话来讲,你为了能指而牺牲了所指,牺牲了组织的本质。湿是从这儿开始的,首先要把这个组织看透,什么意思?看山不是山,看水不是水,组织不是它原来的意思,看到这一步,是这种感觉。 我在《光明日报》上发表了一篇文章,就是信息化的制度逻辑,我说整个工业化,干的制度和干的组织的核心思想是什么?你要从道德层面把不变的东西制度化,把组织发生的事情里,所有不变的普遍的、理性的、标准化的东西加以制度化,用正式组织、正式制度把它凝固下来。这里面的矛盾是什么?外界事物都是千变万化,外界变化了以后,你自己这个组织经常不变,这是我们组织里面最大的矛盾。这个时候就会发现,我上升到原逻辑怎么思考这个问题,我说今天湿的组织逻辑变了,把变化本身制度化了,或者把变的本身不变这一点制度化了。 基业常青说的是什么?基业常青的概念是一个企业的核心理念不变,但是所有其他事物都要变,一个点是不变的,但是其他的都在旋转,根据环境的变化,非常快地发生变化,这个时候组织是不定型的,这个点是什么?这个点恰恰就是变化本身。怎么把它制度化呢?我今天讲一个实例。 我是国资委的专业委员会的委员,在考察中央企业的时候,我发现宝钢非常有意思,它会成立一个部叫系统创新部。这个部的使命是什么?就是不许宝钢凝固,只要一凝固,我立刻把它烧化,让它随时和外界保持沟通和联系。当时宝钢吞并的别的厂僵化到什么程度,不灵敏到什么程度?他们都卖给宝钢了,以为自己亏损了,最后一算帐原来是盈利的,把自己卖了都不知道。明明是一个盈利企业卖给宝钢,为什么?我就翻他的帐本,笑话。比如说他会到别的地方租很大的堆料厂,最后宝钢一审计,你在你自己的大院子里面,到处堆的都是料,堆了十几年都不知道,还跑到别人那儿租地,买料,他完全不知道自己怎么回事。如果他是一个人体的话,那这一针扎下去,反馈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像苏小妹讽刺苏东坡似的,去年一点相思泪,今年才流到腮边。宝钢的制度设计是什么?要设计一个部门专门要管变这件事,别的什么都不管,只要你不变,他就要管你了。 惠普讲 “ 动成长 ” ,就是变动管理、变革管理,把管理本身去加以制度化,这就是湿的精粹。再回过头来看萨拉辛的例子,实际上是内容和形式不符,就是系统变干之后典型的问题,他明明是男的,他自己没反馈,不能一致起来,所以形式和内容背离了。现在组织要求是什么?完全是活的,在活的过程中牺牲掉它的一切,看起来像有形的形式,这就是这本书的精华所在。 你在这本书看不出直接的意思,美国人都是经验归纳,不上升到理论。你沿着我的理论,再回过头来再看这本书,我认为你就可以把它看透了。它非常痛苦,美国人写书非常痛苦,他没有概念,他都是经验,他不知道他说的东西像素描似地一笔一笔描,他描得非常准确,他直觉非常好,但是最后这个东西是什么?说不清楚。我就告诉你就是这么回事,他要挣脱组织的形式,要把握组织到底要干吗,要把组织变活变湿,活的东西就是湿的。活的组织怎么成立,这就是我们时代的关键之点。 你到下一代经济了以后,整个组织向哪个方向发展?无形了,虚拟了。 我马上就会写一篇文章,像艺术、企业本身都是工业化高度定型的产物,不是从来都有,也不是永远存在,最后要回到事物、商业本身,这个时候你就会发现,“因为信任所以简单”这个信条的厉害。 工业化是把简单的事物变复杂,在把高度复杂的事件在下一代经济里通过信息化变简单的过程中,湿起到了作用,瓦解了一切的形式,或者叫解构,但是解构的过程其实是建构,不是在破坏这个世界。 所以,我们可以看出人类历史会经过以千年为单位的正反合过程。最早人们是一种无组织的人,在原始社会,靠了纯自然的血缘关系维持社会有机体的存在。但是由于这种经济和社会化是抵触的,为了解决社会化的问题,开始产生了有组织的人,这个壳开始凝固,迸发出来的火山灰变得比迸发过程更加重要,这是我们的制度建设和组织建设过程。 在这个过程中,人最后出现的问题走到极端是什么?出现了异化,人为了手段而失去目的。在这种情况下,最后和感性的人、个性化的人、人的真诚的本质发生了矛盾。在这种情况下出现今天书里所说的背景,怎么解决这个问题,要通过人的复归,就是回到乐园。这时我们必须要考虑伊甸园的原始状态有什么优点?我们想到派恩说的那句话,我们又要占农业社会的便宜,又要占工业社会的便宜,同时把它们不好的地方都去掉。农业社会不好在哪里?它虽然定制,增值性很强,但是成本性很长。工业社会的缺点是什么?它高度竞争到极端以后必然出现 “ 中国制造 ” 这种现象,成本性很好,但是增值很差。如果把两者结合起来,成本又低, 增值又强,这就是未来的状态。瞄着这个状态在组织上做出什么调整?就必须有湿的组织。湿的组织追求什么效果?能够对此时、此在、此刻、感性、细微的东西进行灵活反应,目的就是这个,我非常反对一个说法叫做大做强,做大做强就是做恐龙,最后做死了,恐龙就是因为做大做强做死了。 如果你当时给恐龙两亿年进化,它进化出一个翅膀,缩小一个体积都可以,来不及了,就是给你五万年让你来进化,这个时候你适应不了变化,还是死光光。 这个时候谁活了?你必须是灵活适应环境的人,总不能带着一个大壳最后凝固在那个地方,你就无法前进了。今天我认为社会发展到了这个阶段了,金融危机之前,可以认为人类的这个阶段都是向着干巴巴的方向去走,现在我们要向湿乎乎的方向要回归了。我的意思是,干巴巴和湿乎乎要达成一个比例,要适当,到这个时候,将来可能是东西方文化的融合,自然科学和社会科学的融合,如此人们可能进入到新的状态。 为什么非要组织,为什么不能在家办公呢?当你在家办公的时候,组织何在?它的组织系统是什么样的?会产生新的这些问题。所以我总结出来一句话,今天我说了很多过头的话,因为我是把工业社会和信息社会完全对立起来的,把工业化和信息化,传统和现代,上一代和下一代完全对立起来了,目的为了大家能够有对比的这种印象,我自己也不认为它是绝对对立的。 西方工业理性确实带来了人类社会伟大进步,但是在这个过程中,把它的负面因素也充分暴露出来,就是不能走极端。走极端以后,把人性中的洪水给制服了,湿乎乎的原始的东西被征服了,但是又带来人性的沙漠,所谓物极必反。未来需要一些湿来中和,从人与人关系来说,要通过人的情感因素来做润滑剂;人与自然的关系需要绿色,所以我们强调生态绿色在这里会成为另外一种价值。在这个过程中我觉得我们会看到很多东方的因素,虽然它有很多的糟粕,但是它也有很多的没有被现在西方社会所理解的一些精华的东西,如何吸收它使我们获得更高的竞争力。 实际上如果美国愿意按照微软这种方式一条路走到黑,就是发展诸葛亮,我们可能向臭皮匠的方向发展,通过人与人的融合、协调、合作,创造出更高的生产力。最好的状态是美国只发展诸葛亮,我们又发展诸葛亮又发展臭皮匠,三个臭皮匠顶个诸葛亮,他们谁的效率高,我就用谁,就像白猫、黑猫抓到老鼠就是好猫。那再过三十年、四十年、五十年的时候,中美之间的距离就会有实质性的打开,我们未来不可能靠制造业这些东西。文明竞争最后比什么?比谁的成本更低,谁的增值性更强,这个东西在一百年的范围里面慢慢就见出分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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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奇平:现代化的本质就是湿乎乎(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