网民的狂欢 未来是湿的

事实上,这两本书几乎是对立的,按照“精神美德处于两个极端中的合适位置”的准则,互相对照着看是很有必要的。关于《未来是湿的》,我在去年写过书评,这里就只说《网民的狂欢》。

这本书主要是对UGC的批判,作者认为,大量业余者的涌入,使得互联网上充斥着不可信的信息。作者最重要的观点是:虽然每个人都有相同的言论权利,但每个人言论的重要度权重显然是不同的。爱因斯坦和隔壁张三就物理空间之类的言论,能一样么?

这个观点我是同意的。虽然我也浸淫在2.0中,但我对2.0的弊端还算有体会。我最近在筹划一个TMT类型(technology media telecommunication)的网站(学院实验项目),当和学生说起网站的规划时,我第一时间就否决了2.0类型。因为在我看来,2.0的内容良莠不齐,如果要打造一个专业的网站,起步是不能用2.0类型的。

爱因斯坦和张三的例子,有些极端。因为大部分人也会去支持爱因斯坦,从而使得他们言论的权重各自不同。不过,生活中的争论各方,并不见得每次都是爱因斯坦和张三的较量。有时候甚至是倒置的。比如爱因斯坦和孔乙己之间关于回字写法的较量。在这种情况下,爱因斯坦倒真成了业余者了,但以爱因斯坦一贯的名望,和孔乙己有那么点不入流的形象,网民的力量,极有可能会呈现这样的结果:孔乙己,你丫就一脑残。

不过,问题在这里,什么叫“专业”?什么叫“业余”?虽然这两本书的观点严重对立和冲突,但两本书的作者却都没有回答这个问题,或者说,给它们下出清晰的定义。

这个定义不好下。学历不能说明全部,工作经验也不能说明全部——当然,必要的学历和经验还是要的。如果一个学中文的也从来不混TMT领域的,恐怕很难说ta是TMT的专业人士。但从另外一个角度讲,即便学历和经验都符合要求,也未必就是真正的专业人士。这年头,伪专家多了去了。

业余者充斥舆论场(或者说互联网),那是不可避免的趋势。但业余者真正的贡献和他们同时带来的垃圾(姑且说是垃圾吧),也同样是不可避免的事。这里面,在我看来,应该是一个动态的平衡。消灭所有的垃圾是不可能的,但如果说他们毫无贡献,也是不符合事实的。既然是一个动态的平衡,自然,也就是一个鱼龙混杂真假共存的世界。业余者对于文明的前进有推动的力量,自然也有向后拉的力量。如果在笛卡尔式科学主义的框架下,推力似乎比拉力更大一些。

面对这样一个世界,指望媒介和社会来帮助自己进行事实判断和价值判断,显得有些奢望了。在我看来,唯有加强自己,才是应对这个喧嚣不已的世界的法门。

还是和教育有关。高等教育的通选课,或者说平台课,是有些问题的。有些作为一个当今的社会人应该必备的素质教育,很缺失。时代在变化,这一块却数十年不变,主事者不知道是怎么想的。

平台课大部分都不是什么“有用”的课程,它不可能为一个人带来工作技艺上的直接提高,但它能深入一个人的灵魂,锻造一个人的眼光,作为一个搞人文社科的我来说,我以为这些课是必须的:

媒介素养。这门课历来被视为新闻传播学领域中的专业课,在传统媒体当道的时代,也没什么奇怪。但其实我们今天是活在一个媒介环境中,这门课居然不是高等教育的通识课程,实在太奇怪了。

起码的逻辑学。很多人没有逻辑,或者逻辑很混乱,这是一个不争的事实。在我看来,充要条件就应该象吃饭一样成为人的本能,可我见过太多的人搞不清楚这个。顺着逻辑学下去,诡辩也是应该带着批判的精神去学的。“你是什么东西,敢和爱因斯坦辩论?”,这就是彻头彻脑的诡辩。

哲学基础。马克思主义哲学观,公平地讲一句,是哲学的一部分,也应该了解一下。但马克思主义哲学观不是哲学的全部。丧失哲学基础的后果,就是人活着没有特定的立场,而只有飘忽的立场,在飘忽的立场下,话语,充斥着的,便是情绪,而非理智。

起码的方法论。经常有一些所谓的调研报告,在学过方法论的人的眼里,嗤之以鼻,但对于没有学过的人,则有着一定的魅惑作用。举例,比如一个城市调研,说发现有99%的人并不歧视残疾人,看来这个城市的公民素质很高。有必要去深究一下,这个调研的问题是怎么样的?如果问题是这样的:你歧视残疾人吗?是或者否或者不好说。这种调研的结果,又有什么意义呢?

可能搞理工科的人,会有他们对于通识课的看法,认为有些课也是必须的。我倒是觉得,应该凑在一起,成为高等教育的必备课程。也只有通过合理的通识教育,才能去面对这个业余者当道的世界,投入这个业余者当道的世界,成为这个业余者当道的世界中的一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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