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式入行两个月来,我越来越对胡泳老师博客上的那段话产生共鸣:

布尔迪厄说:新闻业是惶惶不安的人、贪得无厌的人、叛逆造反的人或无耻屈服的人最多的行业之一。

真切感受到新闻从业者的参差多态,近距离观察到新闻媒体自身的问题和局限性,是我这两个月来的最大收获。

这或许可以理解成一种“祛魅”的过程:尽管我认为应该继续提倡和推崇理想主义的情怀,但这种崇高的、宏大的叙事不应遮蔽媒体本身的问题,这种超越性的追求不应成为自我陶醉的资本。

促成这一过程的,还有我的同门同学57的一篇博文。他善意地表达了对我《成长为这个时代的南方报人》一文中所流露出的情绪的质疑,并表达了自己对新闻教育和理想现实的看法。

对于他的批评,我心服口服。为《南方传媒研究》写作《成长》一文时,我正在参加入职培训,沉浸在一种对职业共同体的想象之中——而这种有关共同体的想象,大多都意味着对“自己人”的简单化概括,以及对“非我族类”的排斥。所以,那篇文章不仅在理性层面存在诸多漏洞,在感情层面也有不恰当之处。特别是对于我的同学们,如果那篇文章让你们产生不适,我真诚地表示歉意。

现在,我越来越感到,媒体人需要更多反求诸己的精神。新闻业之于社会的民主进程具有重要的意义(“新闻是民主的另一个名字”——James Carey),也的确是一个理想主义者聚集的行业,但这个行业本身和其他行业并没有什么本质的区别。就像57所说:“我们都被卷入商业化、现代化的现实潮流之中,结构性的痛楚和普遍病态吞噬着我们。”

的确,新闻业是这个社会的一部分,而不是超脱于这个社会的存在,所以这个社会的病在新闻业中也有体现。

新闻业还很容易沾染上“宽于律己,严于待人”的恶习。作为社会的监督者,媒体往往对自身的病态却坐视不理。今年5月份,当媒体热烈报道“血汗工厂”富士康时,郭台铭对记者说:“记者很辛苦,记者行业是血汗行业”——这是一句大实话,有几个“新闻民工”不加班?有几家新闻媒体严格遵守了劳动法?

我还知道一则真实案例:某家在业内颇受尊敬的报纸,经常为公平正义鼓与呼,然而他们自己在招聘了一批大学生之后,其文化新闻部门竟赤裸裸地提出“只要男生”,并因此改变了发放录用通知时的承诺,调整了好几个人的部门安排。当这家报纸刊登反对性别歧视的报道和评论时,其内部却发生着明显的性别歧视,且没有人在意,这实在是一件荒唐事。

媒体的这种恶习往往也在媒体人之间传染,所以,需要反求诸己的不仅仅是媒体机构,也包括每一个具体的媒体人。我们应该有情怀,但这不是资本,而是抽打我们前进的鞭子;我们致力于让这个社会变好,但我们自己首先应该成为更好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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