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0年10月22日,陈君英神情憔悴的陈君英再次出现在湖南省邵阳市公安局北塔区分局状元洲派出所,她自己也不记得来这里多少次了。她每次都是抱着希望而来,失望而去,如此反复已是多次。

 在此之前的9月5日上午8.30许,三名女人利用封建迷信将朱荷香女士骗至邵阳市北塔区地税局家属区内,共骗走现金15000元。不久,朱荷香的儿子调出案发现场的录像资料,发现里面其中一疑犯与陈君英很相似,便将陈君英当作犯罪嫌疑人扭送到状元洲派出所。经过一番威胁、诱供,老实巴交的陈君英很快交代了自己的“问题”。

 与人相似的遭遇

年近花甲的陈君英是地地道道的邵阳人,一直以来从事防盗门、防盗网加工制作的经营。因生意火红,一家人的日子过得有滋有味。然而这一切,都因为状元洲派出所凭办案人员的判断,导致原本快乐的一家人陷入极度痛苦之中。

2010年9月16日黄昏时分,几个年轻人电话称,说是有一批防盗门需要制作,请老板去工地洽谈“业务”。看到晚上还有“生意”上门,陈君英万分高兴,没加半点思索就来到电话的指定地点。

 陈君英一到 ,几个年轻人直截了当地向陈君英发起口头攻击,说陈骗取他们家的巨额现金,并发生推搡的行为,因双方的纠纷越来越激烈,路过的人立即向110报警。在了解一些情况后,110干警将双方带到状元洲派出所。

一年轻人告诉派出所值班人员,这个女人就是诈骗他母亲钱财之一的人,我是按你们告知的方法已经将人犯扭送归案了,你们要帮我做主。

办案民警把陈君英叫到另一办公室开始盘问,并将早已拷贝好的录像资料播放给陈君英观看,意图要陈君英对自己的“犯罪行为”予以供认。只在电视里见过这种场面的陈君英没有想到这事会发生在自己的身上,这时她开始大喊冤枉,并称“我只是与监控录像里面的人形态相似而以,我真的没有诈骗人家的钱! ”

 在办案人员询问陈君英期间,被骗人朱荷香的儿子与警察一起也参与询问。经过一番威胁及办案干警的诱供下,陈君英很快按照报案材料全部“供认”。

陈君英的儿子得知母亲的遭遇后,迅速赶往派出所找办案干警说母亲没有作案的时间和动机。回答是“我们清楚,监控录像里都有你母亲,而且她自己也承认,不要再来混淆事实了!否则连你也会因作伪证而被拘留。”   

模拟疑犯行走定“证据”

看到陈君英全部交代自己的“问题”之后,状元洲派出所办案人员松了一口气。次日下午, 陈君英被送往邵阳市第二看守所,这时陈君英泪流满面,她彻底绝望了,之前她以为办案人员会守信用,“只要全部交代问题就可以马上回家。”

陈君英被送往看守所的消息很快传到家里,其家人又找到了状元洲派出所,称监控录像里面的犯罪嫌疑人绝对不是陈君英。“因为他们心底有数,9月5日那天上午,陈君英一直呆在家没有出去。”

派出所所长黄毓儒告诉陈的家人,如果认为监控录像里面的人不是陈君英,那你们就把录像里面的人找出来吧。陈的家人只好通过各种关系到处寻找录像里面的人,以便为陈君英澄清事实。

9月21日,派出所把陈君英从看守所里押了出来,让她来到案发地指认现场。在邵阳市北塔区地税局家属区内,办案人员安排陈君英右手撑着雨伞靠在肩上,左手要很自然地前后晃动。

事先在警车上受到调教的陈君英什么也不管,只要警察安排什么姿势,她都一一照办,陈君英一边走一边按要求前后晃动着左手。第一回合走了一段路程,办案人员不满意,又要求陈继续按照他们的吩咐行走。目的是让陈君英走路的姿势与监控录像里面的人走得一样,经过又一番调教,陈的行走终于符合要求。在模拟疑犯行走符合要求时,办案人员还用摄像机进行拍摄,以便锁定更准确的“证据”。

真假疑犯同时羁押

这边警察在让陈君英模拟疑犯行走,那边陈家也开始请律师寻找真正的诈骗疑犯。在湖南东放明律师事务所刑辩律师查看现场录像资料时,有律师提议,可以请曾经以相同手段实施诈骗的人员进行辨认,定能水落石出“因为同行是冤家”。

果然不出所料,在监控录像里面的三个人,全部被“同行”们辨认了出来。三名女犯罪嫌疑人分别是郑某、陈某、周某,其中录像资料中的郑某酷似无辜群众陈君英。至此,足以排除陈君英没有与作案的可能。

为确保陈君英不再受牢狱之灾,该所一名叫彭东钫高级律师立即把事情的真相告诉了北塔分局副局长分管局长李林志及派出所所长黄毓儒。得知情况后,李副局长认为是天方夜谭,没有理会彭东钫告知的事实,派出所所长黄毓儒却要求陈的亲人将真正的诈骗疑犯扭送过来再讲。

看到主管副局长主观臆断,彭东钫开始派人兵分两路,一起人写材料向市人大、市检察院反映情况,另一起人将最新情况告诉了被骗人朱荷香的家人,并建议朱荷香的家人到三疑犯家附近蹲点守候。期间,犯罪嫌疑人郑某被发现,但状元洲派出所所长黄毓儒不愿出警,致使犯罪嫌疑人郑某成功潜逃。

9月22日,真正的犯罪嫌疑人陈某、周某终于被朱荷香的家人扭送到状元洲派出所。经办案机关审迅,犯罪嫌疑人陈某、周某供认了和犯罪嫌疑人郑某结合诈骗被害人朱荷香15000余元的事实,并主动退赃。

当晚,彭东钫律师代表陈君英向办案机关提出了撤销案件,释放无辜群众陈君英,并追究相关人员诱供责任的严正要求。但办案机关未予理会,陈君英仍然被羁押,理由是“她应该还有其他问题”。

强权下的结局

2010年9月23日,曾经被骗的朱荷香也不认同状元洲派出所的作法,义正词严地向状元洲派出所递交了一份情况说明,其大意是案发那天接近傍晚,没有看清楚疑犯的容貌,指认存在错误。现在真正疑犯已经抓获,请求办案机关立即释放被冤枉羁押的陈君英,否则造成的法律后果本人不予承担。

但报案人的情况说明并没有让办案机关感到问题的严重性,后在市人大领导的有力监督和市检察院的督促下,北塔分局终于在9月25日给陈君英下达了撤销案件决定书,此时,陈家人也彻底看到了光明。

9月26日,从看守所出来的陈君英的神情显得十分憔悴,她逢人就埋怨道:“现在警察办案确实‘高明’,为了早日‘破案’,竟然引诱我模拟疑犯行走来锁定‘证据’ ,如果不是真正疑犯落网,说不定我将会在监狱里冤枉度过好几个春秋。”

现在彻底证明了陈君英的清白,她却被冤枉羁押了近10天时间,只好依法申请国家赔偿,陈家人多次找到状元洲派出所,但是很快被踢了回来。所长黄毓儒称,人不是我们主动抓的,也不是我们主动放的,你有本事可以去找我们分局领导!

对于办错案一事,状元洲派出所所长黄毓儒开始叫屈,他告诉记者自己管辖范围内流动人口多,社会关系复杂。如果按照国家标准计算,状元洲派出所至少要安排进编的警察20人。目前他们所真正做事的才12个人,与国家的标准相差甚远,“由于警力严重不足,任务又重,办案时难免出差错。”

记者问黄毓儒,为什么会让被骗人朱荷香的儿子与警察一起参与询问陈君英,并让其恐吓陈君英,回答是“不清楚那件事。”

谈到赔偿时,黄毓儒说,我们可以对陈君英进行国家赔偿,也可以不给她赔偿,要不是人大的干预,她不会有那么轻松地出来。当时,陈君英是人家扭送过来的,监控录像里也有她在场,而且她自己也承认,这三种证据都完善了,谁都会认为是件“铁案”。

陈君英的能否得到赔偿,她显得十分茫然。(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