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中国境内偷渡出境,投奔达兰萨拉的藏人中,有一个最特别的族群,就是青少年或儿童。他们的父母忍受骨肉分离,付出大笔金钱,冒险把孩子交给素昧平生的带路人。就是希望孩子一方面能够接受完整的母语教育,又能借助印度的教育体系,和世界接轨。

流亡政府共有三大教育体系,西藏儿童村(Tibetan Children’s Village)是其中最主要的系统。它由达赖喇嘛的大姐泽仁卓玛(Tsering Dolma)创立,除了教育达兰萨拉本地的藏人学童外;更重要的工作,就是一天二十四小时,照料这些孤身在外的流亡学童,食衣住行育乐,无所不包。
 
“我怀念的是无话不说,我怀念的是一起作梦”,儿童村一个“家庭”的墙上,挂着十多张“全家人”的生活照,照片旁,写着孙燕姿的这两句歌词。笔画生硬的汉字,却传达了儿童村家庭里,朝夕相处的深厚感情。
 
学校行政人员介绍,儿童村可以提供从幼儿园一直到高中毕业的课程。整个儿童村,共有四十三个“家庭”。二十到三十个不同年龄的孩子,住在同一个屋檐下。就像一般的家庭一样,哥哥姐姐要照顾弟弟妹妹。当然,每家都有一位“妈妈”,负责打理孩子上课学习时间以外的所有生活细节。
 
为什么大陆境内的藏族人民,愿意承担莫大的风险,把孩子送到流亡政府体系下的学校就读?主要原因,是在中国大陆正规教育体系中,藏语已经一步步边缘化。取而代之的,是大量的藏族学童,被送往“内地中文班”。
 
政治运动团体“九˙十˙三组织”副会长李科先介绍,在西藏,五年级以上,成绩最好的学生,就会被送到内地去上课。但上的都是内地的普通中学,还不是重点中学。然而在大陆,如果只是普通中学毕业,要考上北大、清华这些好的中国大学,是非常困难的,因为它的教学质量太差。
 
李科先批评,“内地中文班”是典型的殖民教育。藏族最优秀学生进了内地,完全离开了母语体系的教育,这是典型的殖民政策。就像美国对印第安人的做法,让原住民的传统文化完全消失。
 
李科先说,在内地中文班的学生,估计有三万人左右,二十年来,现在实施力度也加大了,以往只针对城市户口的学生实施,共产党觉得效果不错,同化的力度很强,现在连农村户口的学生也纳入这套制度。这些学生,可以说从精神、文化素质上,完全被汉化,破坏了西藏正常的教育。
 
西藏儿童村尽可能地采用母语教学,校长次旺益西接受访问时说,学校从幼儿园开始,一直到五年级,都是用母语。不管数学、社会、自然,校方都是直接以藏语教学。真正要“教授”的是英语,从一年级开始,我们有英语课,一直教到五年级。
 
而到了六年级以上,藏语、藏族文学、佛学,还是使用藏语。但其它科目,例如自然、地理、社会科学、英语文学等,就是用英语教学了。
 
记者问,在中国大陆,有人认为藏文太古老,无法传授现代知识,要同时保留藏语,又要追求现代化,是不现实的想法。对此,次旺益西说,如果谈到现代知识,首先,佛学本身就是心理学和哲学的一个重要部门,藏文能够完全承载佛学的丰富性,用藏文教佛学,完全没有问题。
 
次旺益西强调,至于自然科学、工程或资讯科学,上述说法的确成立,传统藏文的确没有那些语汇,因为它们源起西方。在这方面,我们只能承袭、转化,或者直接使用英语中的词汇,不必需要翻译。
 
次旺益西说,藏语是一种很丰富的语言,可以用来解释、说明非常复杂的意念和事物。不论是直接借用西方语汇,或者是在藏语里创造新词,西藏教育工作者会尽量求其平衡,因为有些科技语汇就是来自他的发明者,也就是西方人,实在不需要强行翻译。所以在学校,一般的情况是师生可以用藏语传授、讨论西方科学,但一些特定用词或概念,就直接用英文,这样做完全可行。
 
目前,西藏儿童村提供到高中的教育,毕业后,这些藏族流亡学生可以和印度学生一样,报考印度的大学,升学率百分之六十,比起印度高中并不逊色。也因此,除了藏语、英语以外,学校也要教授印度官方语言印地语。次旺益西说,现在是寄人篱下,必须配合印度政府的政策,但学会了印地语,也让学生在印度社会有了立足、竞争的本钱。

 
以上是自由亚洲电台记者李潼达兰萨拉专题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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