社会要求大学出大师,对大学教师的“疯话”就该宽容些

最近,有两位大学教师的言论,引发各地媒体声讨。北师大董某发微博声称“当你四十岁时,没有四千万不要来见我,也别说是我学生”,事过一个多月,还有媒体在追究。云南大学副教授尹某在会议上说,大学教师一生把全部精力都用在教学上,是“毁灭自己,照亮别人”,则被上纲到如此教师令教育毁灭。笔者并不赞成这类言论,但这两位的“偏差”,是否值得如此兴师动众,似乎尚可商量。

有媒体去调查学生意见,有学生说董某不配在大学上课。现在的学生,感情是不是太容易受伤害?本人完全符合董先生的不要去见他的条件,如果是他学生,我就不敢去见他了?哪儿的事,兴致来了,照样上门。我就告诉董先生:我是你最不成材的学生,你以后上课把我当反面案例好了。董先生怎么说,赶我出门?至于吗?背后怎么说,耳不听为净;当着面,估计也就是客客气气地讲:你在报纸写评论啊,要说社会影响,他们的四千万,不及你的千字四百元。

同学聚会,别人身家都在四千万之上,我就不敢去了?照去不误。带点吓唬他们的英语信息,比如美国调查发现,“富二代”心理上最焦灼,幸福感很低,因为他们的个人努力要得到社会承认比较难。哪怕自愿找个脏兮兮的体力活,从基层做起,同事知道身世后还要问:你为什么不回家享福去,这活儿可以帮助一个英语不好的墨西哥移民实现他的美国梦啊。背后怎么说,耳不听为净;当着面,估计能和这些富同学聊得很融洽。

上帝发给我什么牌是上帝的事,打好手里的牌是我自己的事。大学教师讲了什么不中听的话,笑笑而已。至多是考虑一下,如果碰上这样的人,怎么打好自己手里的牌。

至于尹某的话,更是无所谓了。大学教师在教学之外,也从事科研,或做些联系社会实际的工作,可以丰富课堂教学的内容,学生也比较欢迎。这本是大学里的常识。

不少批评尹先生的文章,都引用了韩愈《师说》一文中“师者,所以传道、授业、解惑也”的名言。不过,据笔者了解,韩愈教授任国子监博士时,好像还当点零碎的官,而且课余时间经常给官员富人写墓志铭,笔头上赚点外快。尹先生曾获云南大学青年教师课堂教学比赛一等奖,他告诉记者,他用在教学上的精力约占三分之一。韩愈教授用在教学上的精力,猜想也就是三分之一。

另外,据韩教授在《进学解》一文中讲,他召集学生训话时,因官小家贫,曾遭学生反诘:“冬暖而儿号寒,年丰而妻啼饥……不知虑此,而反教人为?”有些学生,真的需要尹先生这般开“宝马”、身为三家上市公司董事的去镇镇他们,他们的书才读得进去。这也是因材施教,什么样的学生就让什么样的老师教他。

当然,两位可以讲得顺耳一些。董先生可以讲:你们哪位在四十岁有了四千万身家,请告我一声,我要为你得意,或许将你的成功作为教学案例。尹先生可以讲:单纯教学,那是蜡烛,照亮别人,毁灭自己;如果能拿课题,就成了电灯,有科研充电,光更亮,照得更久。这两位一在房地产研究中心,一在管理学院,大概因为那些MBA学生平时说话轻狂,做教师的也跟着轻狂了。

但大学教师应该享有较大言论“公差”——这是一个机械加工的术语,指产品实际尺寸与设计尺寸间的允许偏差范围。大学教师必须思想活跃,才能做好教学和科研。思想活跃的外在表现,就是各种各样怪话比较多。对大学教师不妨宽容一些。如果随口讲句“疯话”,就是一片批评的鼓噪,我们的大学,不说出不了大师,至少要少出几个。

《战国策》里有个燕昭王筑黄金台的故事(其实《战国策》仅说“筑宫”,但后世都说黄金台,如李白 《古风其十五》,“燕昭延郭隗,遂筑黄金台”)。燕昭王寻找能为他报灭国之仇的能人。谋士郭隗给他讲了个千里马的故事。古之君主求千里马,三年不得。侍者拿五百两黄金买已死千里马的头,对君主说:“死马且买之五百金,况生马乎?天下必以王为能市马,马今至矣。”果然,一年之内来了三匹千里马。郭隗对燕昭王说:“今王诚欲致士,先从隗始;隗且见事,况贤于隗者乎?”

社会既然要求大学出大师,就该推动大学养成有益于出大师的宽容气氛。这一推动,不妨从董某、尹某始。

(作者为旅美学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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