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选举与治理 | 下贱的文明人

下贱的文明人

作者：国洪新

来源：作者赐稿

来源日期：2011-11-11

本站发布时间：2011-11-11 9:40:5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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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在上一篇文章(从两条腿走路说起)中提到“我的文章有没有理性，不仅仅取决于我自己，还取决于读者您”，意思就是如果读者本身就缺乏理性判断能力，那么我的文章的对错就不重要了。

　　在研究历史时，亦如此。如果研究者能够正确判断，他就能分辨出前人的成就和缺陷；如果研究者本身就是个糊涂蛋，那你还指望他嘴里能说出什么好话来？

　　有人批朱子的“存天理，灭人欲”（也是二程所说），说这是典型的伪德。但“天理”指的什么？“人欲”指的什么？您研究了吗？如果用袁采的解释“饮食，人之所欲，而不可无也，非理求之，则为饕为馋；男女，人之所欲，而不可无也，非理狎之，则为奸为淫；财物，人之所欲，而不可无也，非理得之，则为盗为贼。人惟纵欲，则争端起而狱讼兴……”，您还认为这是伪德吗？

　　评论商人时，常用的一句话是“无商不奸”。实际上古时哪有“无商不奸”这个词？那时说的是“无商不尖”，彼时买米用斗来量，一斗就是一平斗，抹平之后，商人要多给一点，形成一个小尖，所以留下这句话。好话传到我们嘴里，怎么变成这样了？

　　春秋时宋襄公与楚交战，臣下建议半渡而击，襄公不允，要打堂堂正正之战，不鼓不成列。那自然是打不过。这事怎么看？后人大都评论他无能，目其为笑柄。宋襄公只是遵循了古老的交战规矩，即使作战，也要有荣誉和尊严。你可以说他过时了，君子打不过小人，你有什么资格嘲笑他？

　　春秋无义战，诸侯之间互相攻伐，唯力是举。在国家关系上，宁做小人不做君子。到了商鞅时，在人际关系上，国家也是鼓励宁做小人不做君子了。交相攻伐之下，形成了一个大帝国。

　　欧洲大体上同时形成了罗马帝国。在罗马帝国衰亡后，文明的罗马人大体上被杀干净，入侵的野蛮人开始另外一个循环，所以我们看到相似的情景在欧洲出现：三十年战争时，费迪南二世以天下为己任，一定要消灭新教派，结果遭到黎塞留“国家至上”的无情打击。此后，国家间为达目的不择手段。到俾斯麦时代，“现实政治”唯铁与血，两次世界大战皆因其而起。直到二战后，在美国主导下，欧洲人痛定思痛，才开始民族和解，致力于统一。

　　有人鼓吹“实证”，反对“规范”，宣称一定要“什么是什么”，而不是“什么应该是什么”。这并不是什么新鲜词。“国家至上”、“现实政治”不就是这个样子吗？欧洲人争斗了几百年，最后搞出两次世界大战，“现实政治”有什么好？而最近这一百年的世界历史，不就是“理想主义”战胜了“现实主义”的历史？

　　人们常说中华民族生生不息，没有中断。实际上，并不是因为我们多强大，而是环境造成的。汉帝国灭亡后不久，外族入侵，五胡乱华，大批北方士族衣冠南渡，南方的水乡和瘟疫保护了我们，使得北方蛮族无法入侵南方，汉人才没有遭到罗马人的命运，存活到了今天。我们的历史也没有再次循环，而是进入了一个看似僵化的进程中。其间虽有几次复兴，但又不幸再次遭到外敌入侵：崖山之后，再无中国。此后，胡化的汉人和汉化的胡人生息繁衍于这块曾经拥有光辉灿烂文明的土地上。

　　西方曾有“高贵的野蛮人”一说。今天，我再造个词：下贱的文明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