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广 | 思潮与政见: 社会批判与左翼民粹主义的崛起

不过，法国舆论虽然对竞选运动提出了严厉的评判，但那却是从历史比较的角度的观察。放开视野，从世界大版图的视角观察，无论如何乏味的民主选举也远胜过声音响亮的一致通过。本届法国总统选举，虽然相对平淡乏味，但仍具特色。

经济危机之际民粹主义猖獗之时

如果说2007年大选，法国中派总统候选人贝鲁崛起可以视为一大特色的话，本次选举左翼总统候选人梅朗雄异军突起则明显为一大看点。竞选活动之初，由于萨科齐民意低迷，舆论估计马琳勒庞有可能成为传统左右双雄之外的第三人。然而，选举竞争接近尾声之时，爆出冷门的不仅不是极右，相反却是以法国共产党及激进左派为基础，以反金融资本、反美、反精英等口号号召选民的左翼阵线候选人梅朗雄。

梅朗雄异军突起的原因同其个人激情和其雄辩的口才密不可分，但他的演说之所以能够获得众多的认同却更多由于他对当前西方社会的激进批判。在梅朗雄看来，今天西方经济危机的根源是资本主义的泛滥，是精英阶层与国际资本的同流合污，是国家政权对金融全球化的投降，是劳苦大众缺乏制约统治精英的手段和意识。梅朗雄在演讲中，号召发动公民“起义”，“夺取政权”，成立制宪议会，创建法 兰西“第六共和国”等等。批判之激进，言词之大胆，为多年竞选之少见。

从历史上看，当社会遇到问题，经济出现危机之时，也即是民粹主义猖獗之时。民粹主义以人民的名义，或反对既有秩序，主张国家重建；或煽动仇外、反犹，坚持狭隘民族主义。反现存政权、反政治精英，反国际资本的民粹主义属于左翼民粹主义，反之则属于右翼民粹主义。在全球化日益深入的今天，民粹主义也成为世界性的政治潮流，美国的茶党、荷兰的自由党，意大利贝卢斯科尼的意大利力量党以及法国本身的民族阵线等等均可以看作是具有民粹主义取向的政党。

梅朗雄属于左翼民粹主义，他在竞选宣传上的成功引人注目的原因也许是左翼民粹主义的复苏。东西冷战结束之后，欧洲少有左翼民粹潮流可以获得如此多的投票意向。

法国选民的理性和成熟

从运行机制的角度看，民主同专制的基本区别之一应该就是民主制度有利于开掘和发挥社会活力。专制制度也可能有“高效”的一页，如希特勒上台早期经济的快速增长，日本二战前也有经济强劲发展的记录。但是，这种“高效”不仅以葬送自由为代价，还注定会导致重大人道灾难。民主也有平庸和困难的时候，目前的欧美正是如此。但是，民主的优越正是无论面临危机还是辉煌，其制度都能够保证社会批判和质疑的声音的存在。

值得一提的是，本次法国总统大选的两位主要竞争对手，右翼萨科齐背负着5年来糟糕政绩的包袱，左翼奥朗德既先天不足，缺乏激情；又后天无力，不具演说才能。而此二位又逢极左极右煽动性极强的对手。面对如此态势，一直到目前为止的法国民调均显示，言词锐利也好，滔滔雄辩也好，奥朗德与萨科齐仍然稳居投票榜首。这一格局充分表明法国选民既不轻信虚言许诺，又不为伶牙俐齿所动的理性和成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