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放与多元同样在书展上体现出来。以往,人们往往把书展仅仅视为推动出版的一项活动,香港书展突出的是香港在出版和文化方面的某些优势,即开放的香港是包容而多元的,能够吸纳、融合外面的各种文化。”

再过一周,2009上海书展就将重归上海展览中心。上海市民的阅读嘉年华、全民文化盛事、上海文化名片等等,这些都是上海书展这6年来矢志追求的目标之一。不可否认的是,年轻的上海书展离这些目标还有一些距离。

今年参加香港书展的读者多达90余万人次,占香港总人口的12%以上,人均购书400多港币,超过七成读者参加了3届以上书展——香港书展的的确确是全民参与的一次阅读嘉年华。

上海书展希冀取得的效果和目标是和香港书展相近的,不过6岁的上海书展在各方面确实还需要向20岁的香港书展学习更多。

香港书展二十年了,未来怎么走?香港贸发局总裁林天福说:“第一是从经济层面发展,书展是推动出版的重要活动,希望透过书展,引起读者对书刊的兴趣;第二是教育方面的发展,要让孩子从小培养读书的习惯。还有就是文化和旅游层面的意义。”

 

书展也是生意

 

上海书展和香港书展是在举办形态上最为相似的两个书展:书展参加主体是普通市民,新书发布、讲演签名和图书买卖同时举行,它们都依靠各行名家和图书折扣为噱头吸引读者入场……不过,已经20岁的香港书展已经成熟,据统计今年参加书展的读者多达90余万人次,占香港总人口的12%以上;同期举办读书活动200多项,吸引读者4万人次;港外访客超过1万人次;书展上人均购书400多港币;超过七成读者参加了3届以上书展。单纯从参加人数和占市民人口比率看,在全世界再也找不到第二个如此受追捧的书展。

对很多香港人来说,参观香港书展已成为习惯,每年暑假都会参与这项年度盛事。对书展组办方香港贸发局来说,把书展当作一门生意和产业在做,可能更符合香港本土特色,也更能维系其繁荣。“举办书展必须了解产业特色,要推广文化,与卖皮鞋、卖珠宝是有一些共同的元素的。”香港贸发局总裁林天福回答说。话虽如此,但书展主办方几乎都不赚钱。香港书展的收入主要依靠摊位租金,“租金是平价的,否则小型出版社、二楼书店无法承受。香港会议展览中心为了应付庞大人流,面积使用率很低,三成空间是摊位,七成是通道。另外,人力物力需要很多经费。从经营收益讲,这是个‘烫山芋’。”香港贸发局总裁助理叶恩泽说。

既然是生意,当然不能全部由官方机构来操办。从第一届书展开始,贸发局就与各种机构合作举办文化活动。香港书展的组办方是香港贸发局,但协助组织的机构还包括《亚洲周刊》、香港艺术发展局等商业或政府机构。特别是《亚洲周刊》,近几届香港书展上最知名的作家学者都是通过它们的渠道邀请而来。很多参加书展的内地和香港嘉宾印象最深的就是《亚洲周刊》实习生们全天候的接待——安排活动日程和采访时间。“‘名作家讲座’单元是和《亚洲周刊》合的作,邀请的作家都是由他们拟定的,贸发局基本不作干涉。”叶恩泽说。

适时考虑和民间团体及其他机构合作举办书展,共同策划某些书展活动,也许能为上海书展打开一些思路。

 

便利读者第一位

 

几乎所有港外人士对香港书展的直观印象是:大和专业。香港书展举办地是香港会展中心,在全世界也很难找到一个更大、硬件更好的书展场地,而更壮观的是每天都会见到满坑满谷的读者,蜿蜒排列井然有序入场。从人数/规模上看确实是上海书展甚至是全国图书博览会的好几倍。香港书展为什么有这么大的吸引力?叶恩泽的回答是:“我们对书展的定位是全家都能进来参观交流的会展,任何类型的合法图书都能来书展交易。其次,多元和包容是我们提倡的,照顾不同的人的需要,把平时不去书店的人吸引过来,慢慢培养其读书习惯,不同类型的顾客能够在文化熔炉里各得其所。其三,强大的人流也吸引了更多的出版机构参与书展,卖书赚钱。”

但常有一种意见是,如此多读者参加香港书展并不代表香港人对阅读有多么热衷,香港人文化修为有多么高,因为对于相当多香港人来说,参加书展很可能是一年中唯一一次买书机会。此话确实不假,很多香港市民拖着手提箱来装书回家,看中的是书展上的折扣和图书集中度。另一个佐证是,香港不少出版社和书店一年中60%以上的营业额由香港书展贡献,它们的生计基本上由书展维系,这也从侧面反映出日常生活购书习惯和阅读的缺乏。满坑满谷的人潮有时候确实会带来一定的错觉。另一个常被追问的疑问是,这么多香港人买了什么?看了什么?和其他国内书展情况相似的是,通俗小说、生活养生、励志教育、漫画写真总是最受欢迎的,想在香港书展上找文学作品和学术书籍可能比上海书展、全国图博会都要困难些,香港本土出版社在出版内容层次上并不比内地出版机构强,政治类书籍除外。

但这些质疑都不能否认香港书展在方便、服务读者等方面的细致和周全。常有人把香港书展的有序归于香港市民的高素质,但组办方管理、服务、敬业似乎更值得学习。香港书展的最大特点是把便利读者放在第一位,进出线路清晰分明,场内路线回旋有序,专业保安几步一岗。这样的安排,甚至一直蜿蜒到书展举办地附近的天桥、楼宇通道、地铁口、巴士站、轮渡站。为避免人潮拥挤和混乱,会展中心的自动扶梯基本上做了单向行驶调整。各种供读者歇脚休息的场所应有尽有。周末开夜场至半夜12点。人来人往,进出离去,浏览付款,人潮井然有序。书展上数量充分、规划细致的独立讲厅,让每个空间自成平等的“小宇宙”,雅与俗、浅与深、热闹与安静,各有各的专注,互不打扰。此外,除了书,文具、衣服、玩具什么都卖,场景跟街市甚至庙会都很神似,这也恰折射了香港的市井文化特点。

书展上许多小细节也常常是内地书展所忽略的,比如购书速递服务;车船地铁延长运营时间;儿童优惠票价;不同时段入场不同票价;团体票优惠;提供超级书迷证,书展期间无限次入场;提供口罩和酒精洗手液;还有印刷了上百万份的书展地图,详细标明会场地形和每个活动时间、地点、嘉宾等。而由组办方统一安排媒体专访嘉宾,更是上海书展从来没有过的尝试。

所以令叶恩泽最为自豪的是:“在固定的空间里要照顾每一位书迷的安全和舒适,服务经验是我们的优势。”

 

包容与多元,无可取代的取向

 

开放与多元同样在书展上体现出来。以往,人们往往把书展仅仅视为推动出版的一项活动,香港书展突出的是香港在出版和文化方面的某些优势,即开放的香港是包容而多元的,能够吸纳、融合外面的各种文化。内地、香港、台湾、东南亚等地区,只要是好的出版物都可以在此找到读者,作家和学者在书展上讲什么也不受任何限制。所以,除了能在香港书展上集中买到内地无法买到的一些书籍,对于内地读者而言,香港书展的吸引力还在于可以有机会见到许多很少在内地公开活动的作家、学者,参加书展也是去追星。

“幸好还有一个香港!”这个感叹在每个场合、每个年代都会有人说起,虽然它所指代、感慨的内容不尽相同。这句话同样适用于香港书展。香港书展的迷人之处在于,协同组办书展的各方机构能把华语世界最重要的作家、学者请来与读者见面,不分国籍地区,不看政治身份背景,丝毫没有偏颇怠慢,内地和台湾都做不到。而对不少书展常客嘉宾而言,参加书展与两岸三地朋友们见面,慢慢也成了生活里不可或缺的仪式。《亚洲周刊》主编邱立本说:“(书展)也是阅读这座城市的多元化身世,也读出两岸翻天覆地的变化。中华民族必须冲破任何的读书禁区,共同阅读越来越多元化的读书世界,追寻更有创意的天地,才能发现更有智慧的未来。”

在本届香港书展上,关于邀请谁进入会场非议不断,比如模特是否该入会场?《中国不高兴》作者该不该来?抄袭者郭敬明有资格和香港青年对谈吗?幸好,这些来自文化精英们的疑虑、批评并没有在原则上主导书展的多元性,这些声音从来也都是书展的一部分,书展组办方香港贸发局和其他机构当然也不会紧张兮兮地提出对策粉饰太平。而另外一方面,香港书展也日渐成为香港某些团体进行公共参与的平台,毕竟在书展上提出主张、建议可得到更大程度关注。比如,香港的文学爱好者和作家、学者就把建议成立香港文学馆的主张带到了书展上,希望得到媒体和政府部门的关注。

真正的多元化、建立公共平台等,对上海书展来说还有更远的路要走,这也跟整个社会的开放程度紧密联系在一起,而这也说明香港书展在某些方面是无可取代的。香港书展经过20年的磨砺,已经为自己打造出无可取代的取向:两岸三地华文创作者、学者和文化媒体的接触,使得展厅内使劲吆喝的买卖活动有了更独特且广泛的交流意义。

 

(石剑峰,东方早报首席文化记者、专栏作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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