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悍匪榜又要改写?被公安部列为“第一号案”的通缉犯周克华,时隔7个月再度犯下重庆8‧10抢劫杀人案,结果还是让他逃之夭夭。虽然据官媒最新报导他已被击毙,但8年至少背负10条人命,作案行凶大半个中国,追捕8年,各地警察撒下天罗地网,但也都没能碰他一根毫发。一个在逃嫌犯就能牵制如此众多的警察,那么10个周克华呢?所谓的优势警力令人忧虑。但更发人深省的是,被称为爆头哥的周克华火了,不论街头巷尾的民众,或是电脑前面的网民,对他的纷纷议论,居然是少见愤怒的指责,多的是幸灾乐祸警察的无能。

尤其一面倒的网络舆论,与昵称周克华为周哥华哥的90后网民,对他更是流露莫名的同情与激赏。

2012年8月14日晨,官媒报导指,近期被重庆等地大规模围捕的悍匪周克华已于今早6点40分被击毙,而重庆时报却在网路上发帖称周克华系自杀。消息一出引发各方质疑热议。

据大陆官媒消息,2012.8.10等系列特大持枪抢劫杀人案嫌犯周克华于当天凌晨6时40分许在重庆市沙坪坝区童家桥一带被击毙。2004年以来,周克华作案8起,致9人死亡。不过,有媒体微博@重庆时报公开发帖称:今天早上7时许,在童家桥一巷道内,8名搜捕民警发现周克华尸体,疑似自杀,目前警方已初步确认。该贴在发出不久后便被删除,并转载了官方的统一报导。官方的击毙说和重庆媒体的自杀说口径不一,引发网路间各界的质疑之声。

14日整个上午,“周克华被击毙”事件被网民疯狂的刷屏,短短2小时微博讨论数已过百万,而过半网民发帖猜测,周克华的真正死因系自杀,而非官方的击毙说。网民@朱炜强Super_TD 在看过周克华死亡的现场图片后发微博表示: 这个太血腥了……周克华死了,头部有烧焦的痕迹,应该是自己爆头自杀的。

@车迷杂志施毓麟也认为真相系自杀: 从这个中弹的部位看,自杀的可能性比较大。而另一位名为@YoYo的菜泡饭的网民评论说:虽然讨论周克华到底是被击毙的还是自杀的这问题有点无聊,不过还是倾向后者,估摸着被围追确定了位置自知逃跑无望就一了百了了,不然今早报道就不会寥寥击毙二字,而没有整个过程的大肆宣扬,太低调了。网民@胡村正发帖解读了官方的“击毙”说:周克华终于厌倦了,于是把自己击毙了。而网民@胡村正也分析了官方说法的另一种可能性:也有可能在周克华自尽之后,神勇的重庆员警又把他击毙了三遍。@浅斟轻吟则对这个谜团进行了自己的分析:悍匪周克华死了,被击毙还是自杀尚不明了。“击毙”与“自杀”本是两个不同的概念。被击毙的人是不可能自杀的,已经自杀的人是不可能被击毙的。三万军警四天四夜追捕一个悍匪,如果只搜得一具尸体,似乎太没面子。就算是悍匪真的绝望自尽,也要冲上去补几枪以壮我军威。否则,怎么面对国人期待的眼神?网民@陕西好男儿直接发言讽刺:听领导的,说他是怎么死的就是怎么死的。

随着周克华的死亡,除了同时浮现的“击毙”与“自杀”两种说法外,更多的谜团也深深困惑着网民。网民@三月蕉下咳困惑表示:看完周克华尸体照片,我还是有些意外。野外待了几天,穿戴还那么整洁,还有个看起来很专业的小腰包,和我想像的完全不一样。@古今多少帝也质疑称:一看就是扯,狙击手肯定是先打腿呀什么的,打死了不是死无对证?你知道他做了多少案有没有同党?每次怎么逃的等等都是迷了!以前破不了的案都让周克华背吧!名为@Alex_Su_苏则列出极大疑点:毙者是不是周克华?(是。证据?)周克华是不是沙坪坝抢劫杀人案疑犯?(是。证据?)沙坪坝抢劫杀人案疑犯是不是其他多起抢劫杀人案疑犯?(是。证据?)其他多起抢劫杀人案是否为此疑犯所为?(是。证据?)死无对证,犯罪历程及各种真相成谜。爆头哥真的成了名副其实的传说哥。网民@M5E5也发出呼吁真相的声音:连死都死得那么扑朔迷离,给个真相都那么困难。……

据报导,周克华八年内至少杀害九人,而八年间当局数万公安却无能为力。为了追捕周克华,近期更将悬赏金额标过五百万元,重庆动员数万警员搜山,甚至出动野战军,三步一岗,五步一哨,形同天罗地网,邻近贵州、四川的公安亦停止休假,进入戒备状态。为了一名悍匪,整个西南地区似乎进入战备状态,当局如此大费周折,草木皆兵最终呈现给民众的仅仅只是一个个不明真相的谜团。

过去的八年间一个个无辜百姓陨命在同一个匪徒枪口下,而当局的警力却将一个个上访民众强制送去劳教。这些年各地公安将主要精力用于对付访民、维权人士,凡列入当局黑名单的上述民众,员警时常二十四小时看守,实施全天候监控,仅仅今年的维稳费用就高达七千多亿元。员警装备早已武装到牙齿,大街小巷摄像机比比皆是,而对那些杀害百姓的顽匪却每每总是应对乏力。

大陆天涯社区的一位市场副总监说:“做案多次,杀死多人,历经8年都没抓到,最后还是自杀死的,在一个对户口和流动人口管制如此严格的国家来说,听起来就像个笑话。每年几千亿的维稳经费主要是针对中国手无寸铁的百姓,至于真正的像周克华这样的[治安问题]只有受到质疑的时候才受到重视。”

据悉,周克华就一个70后的农民工,一人作案且冷血冷静,事后还从容搭摩的离去。自10日案发当天下午起,重庆警方集结万名警力,武警总队出动一支火炮中队,成都军区驻渝部队也奉命加入,三方会合沙坪坝歌乐山展开地毯式搜索。倾上万警军之力围捕近4天,只找到一堆秽物与两包烟头,外加一名殉职的铁警,还有许多中暑的警察。当然民众也担心周克华出没身边,但对到处张贴的嫌犯照片,每隔50米的道路设卡,围得水泄不通的军警大队,则更引民众不满:警察对付良民嚣张气焰,一遇歹徒就啥也抓不着。

周克华在他所居的村民眼里,是一个老实、木讷、重亲情、讲义气的“好人形象”,曾经在乡里干着“上河沙”的活儿,挖沙业务被人承包后,他转而到集装箱码头“扛包”,他的最后一份正式工作是中巴车司机。直到2011年,当他已涉嫌成为累犯的情况下,在父亲去世当天,他依然冒险潜回家中,为其父亲送终,尤此可见其人性尚存,心地并不坏。那么,是谁造就了“犯罪者”周克华?

坊间对周克华的转变有两种说法。在他驾驶中巴车期间在他的车上发现了毒品,他因此被污贩毒,另外一个说法则是指控他贩卖枪支,总而言之由于不令人信服的理由,他被判两年劳教。在此之后他性情大变,产生报复社会的想法,据称连续犯案,八年杀害8人。

著名博主丁咚在博客中说,周克华不是天生就是“罪犯”,他原本可以是这个社会的良性分子。他曾勤奋工作,在“上沙”之余,为过往车辆提供服务,赚取额外报酬,也曾娶妻生子,痴迷于武侠小说、侦探小说,总而言之是个热爱生活的人。这样的人是不会主动走上犯罪道路的。但这个世道害了他,使他对社会、对人丧失了信心,在他心里种下了犯罪的种子,并进而付诸行动,涉嫌制造了一起起大案,将一个“好人”推向了“恶徒”。

上述事例并不孤立,而是在现实社会中大量存在着,这才是最可怕的。刚刚被解救的湖南省永州居民唐慧由于为其被逼卖淫的幼女讨回公道,被地方当局判为劳教。如果没有民间力量推动,这桩黑案不会公诸于世,她也不会有出头之日,将来很有可能成为另一个“周克华”。而据网络信息披露,各地当局把劳教制度当作了打压异己者和上访者的工具,动辄将这些人投入监狱,强制劳动改造。当这些人出狱之后,他们都会成为潜在的“周克华”,在一定的外在条件下,就可能走上犯罪的道路。

比个体的暴力以及犯罪行为更严重的是,群体性暴力事件在现实社会中也此起彼伏,从乌坎到什邡再到启东,中国境内这样的事愈演愈烈,渐成星火燎原之势。前些日子,官方媒体对美国枪击案颇为关注,连篇累牍进行报导,却对中国社会存在的更为广泛存在的暴力行为无动于衷。不知他们想过没有,美国出了这种事都是公开透明的,媒体报导的也就是它们那里发生的所有的恶性枪击案,对于可以自由持枪的国家来说,如此凤毛麟角的持枪犯罪案可谓不可思议,反过来想一想,假如法律对中国人持枪也无限制,那将是什么局面?无须推理也可知道结果,整个社会必将动荡不宁。真正应该反思的是,为什么美国人自由持枪,却犯罪率微乎其微,而中国人并无持枪自由,却发生了无数起持枪罪案?

什么是震慑犯罪的最有效手段?是法律,可是在中国法律被当作儿戏,没人认真执行它,在潜在的犯罪者心目中,法律不是用来承办罪犯的,而是用来打击敌人的,这才是要命的地方。什么是防止犯罪最有效的东西?是社会公平正义,一个没有公平和正义的社会,会扭曲人的心理,产生反人类情愫,从而将报复社会、残害他人当作乐趣,无数事实已经证明了,正是这个恶劣的世道让一个接一个的“周克华”们茁壮成长,为害社会,侵犯公民人身和财产安全。

丁咚说,从源头上解决问题才是唯一的办法。数千军警如果最后抓不到周克华,将成为天下笑柄。然而,抓到周克华,甚至枪毙周克华,难道问题就解决了吗?惩治他,只能说慰藉一下死者的冤魂,暂时伸张一下公平正义。可是谁来维护周克华们的“公平正义”?谁来杜绝此类案件?当中国哪一天也能做到像美国那样,即使公民自由持枪,也只会发生零星的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的罪案之时,那么中国社会才真正到了“善治”的社会,才接近于达到“和谐”和理想社会的标准。

周克华未曾服役,更无当过特种兵,却可以在南京、长沙、重庆等相距甚远的三地来去自如,犯案连连,让警察束手无策。甚至还能在父亲去世当天回家祭拜,次日才离开。警方当时早在周家埋伏日久,照理是抓人的绝佳时机。而且在回家祭父之前,周克华才犯下南京6‧28劫杀案,已经是身负7死2重伤的危险份子,可是扎营周家的警察居然让他从眼前溜走。而从周克华2004年首次犯案以至今日,公安部历时8年才并案侦察,并急发A级通缉令和累计高达540万的悬赏奖金,但这时也再添多条人命。难怪网民炮轰:简直是公安部的奇耻大辱,公安系统更应赔偿所有受害人的家属。

周克华连续杀人,作案目标看来多集中银行取款民众,另有两名是企业主。这是巧合还是刻意?8年多,他遇到形形色色的人,可他也没有滥开杀戒,并且没有穷人成为他的受害者。他真的为钱吗?还是心中有恨?除了作案动机不明,他的经历及被过度渲染的身手,都存在诸多疑问须深入调查。但警方从未公开透明的资讯,反急着把以前还没侦破的案件都往周克华身上推。媒体报导至少10人的说法,就是把曾轰动一时的重庆哨兵被杀案也算他做的。

周克华文化并不高,又是作奸犯科之人,却有网民认为他其实良心未泯。例如他没有仗势有枪坐霸王车,下车后仍主动给司机车资,并要司机骑车不要接电话,注意安全。另外在7月下旬,曾到作案地踩点的他,被银行附近一家小卖铺店主6个月大的孩子所吸引,不言不语直愣愣盯着婴儿约两分多钟才离去。网民同情他:只因没有被各种社会条件造就为一个好人,否则可能过另一种人生。

但周克华终究是杀人抢劫的亡命之徒,虽然有90后网民称他为沙坪坝的骄傲,为他叫好:没说杀人是对的,但比起祸国殃民的贪官污吏,鱼肉百姓的公安警察,制造冤错假案的政法部门,周克华是官逼民反的另类英雄。网民甚至网上呼吁他不要再烂杀无辜,要杀就要为民除害。

当社会贫富悬殊,贪腐横行,公理不彰,尤其人们面对最大的腐败,司法腐败,危害的是一个国家民族,对公平正义的信念和追求。而当社会普遍有理无处说,有冤无处申,那么周克华以犯罪来反社会仅仅是开始,或说是另一个杨佳的翻版。然而周克华当然犯罪了,之所以深得很多网民的心,只因当另一个更大的罪恶被他所挑战时,人们则对此怀抱一种激动的代偿心理,就是周克华做了他们想做而不敢做的事。而那么多网民在看完新闻后的心情点击竟是开心和喜欢,已经不言而喻。

兴师动众对付区区一名劫匪,一方面凸显出当局的无能。另一方面也引起人们对周克华被捕后能否受到人道主义待遇的担忧。众所周知,除非经由法律判决,否则目前尚为犯罪嫌疑人的周克华不能被当作罪犯。搜捕之中发生枪战的可能性很大,周克华被当场击毙将可省去此后漫长的诉讼程序,也可满足围捕军警的疲累心理,但如此一来将会在原本就相当悲剧的案件之上再添悲剧色彩。

重庆维权人士韩良说:“他(周克华)的身高,他的体重,他的长相,他的什么都知道,它(警方)就是逮不着!这是个笑话呀!这成了大笑话!一个腐败的社会,是办不了任何事情的,花的钱是老百姓的,还要老百姓来检举?你们每一次打电话来,公安局都窃听了我的电话,你们打电话来,我有权利发言!窃听电话这是犯了国际法呀!他把我电话长期窃听,还有我的很多朋友都被窃听了,他们完全是黑社会的动作!” 韩良说,“他们公安局的人经常来我家里,他们也崇尚民主,他们也反对独裁,但是这个制度没办法,这个制度他们只能培养贪官污吏,只有歪门邪道才能发财。”

南京大学文学博士,“深圳当代社会观察研究所”所长刘开明说:“政府的力量不是放在治安上,我觉得是放在怎么限制老百姓的活动上,治安上面我们投入的警力就不够。应该说,重庆也不是不重视这个案件,我看到媒体报导说,有几个警察好长时间是跟周克华的母亲在一起生活。周克华的母亲没有任何的犯罪嫌疑,不能因为她的儿子有犯罪,就干扰他母亲的生活,这也是不对的!” 刘开明认为,当局有足够的行政资源和警力来维护社会治安,但是,因为多数官员考虑的是眼前的利益,关注的是自身或政权的稳固,而不是老百姓关注的事情。

大陆维权律师李向阳表示,“现在的维稳经费,已经超过了军费了!维护了他们政府的安全。他们就把老百姓就当一群鹅、当一群狗,这样看待的。”

网民伊娃的【不要害怕!尖刀其实很温柔】说得更加尖锐——

2008年,英雄杨佳手刃10警6毙命,此后:上海警察开始有服务意识;1999年,江西丰城彪悍不驯的农民活埋了两名乡干部,此后:全国取消农业税;1970年,民族英雄黄文雄刺杀蒋经国,台湾因此最终走向民主。注:还有一个都不知道的 监狱犯人刑满释放后 , 把虐待他的狱卒家人全部杀光 云南的后来监狱也改善了,局部暴力是必须的。当你决定拿起尖刀的那一刻起,你才能做一个真正的人,自由和尊严也随之而来。反之亦然。……

上述网民的普遍反映,尤其是周克华被90后给予莫名欣赏,是一幅当今世态栩栩如生的浮世绘,值得当权者仔细欣赏。但愿他们在欣赏之时,脑海里能冒出几许凉意,从而有所觉悟,尽快从“形势一片大好”和“表扬和自我表扬”迷梦中醒来,有所作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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