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红花草
昨日，冒着细雨来到杭州西溪，下榻在果岭酒店。
我喜欢西溪的宁静，喜欢果岭酒店的古朴。躺在床上，进来的空气仿佛都刚从丛林里，芦苇边旅行而来，清清的，湿湿的，甜甜的。
一夜的酣睡洗去了上海的嘈杂的气息，宛似年轻了几十岁，带着青春的朝气登上了一艘摇栌船。
船娘是位40多岁的大嫂。站在船头指挥我们下了船舱便摇栌而去。1小时的路程是到拍摄“非诚莫扰”电影的景点。望着前面蜿蜒而去的水路，我们意犹未尽，便要再增加1小时，请她向前摇去。她似乎并不乐意这桩生意，说1小时即可以，何必要2小时。她更关心的是，放在船舱里的小桌上的点心和茶饮，不住的推销。原来是，这里的船工拿底薪是1600元。租船费用每1小时100元，她只能拿到8元。至于客人消耗的茶食，她则可以从中得到较多的回报。例如，一杯龙井绿茶要30元。其中15元给提供茶叶的供应商，还有15元就是她的收入。
船在她的摇栌声中缓缓前行。我们也知道了她的身世。她就是住在西溪这片土地上的农民。这里的河道原来是一块块鱼塘，河道间的陆地是菜地和他们居住的房屋。为了西溪景区的建设，政府征用了他们的房子，他们的鱼塘，他们的菜地以及在房前屋后的果树。鱼塘被打通，成了曲折的河道。菜地被废弃，种上了芦苇。果树则成了景区的财产。她忿忿不平的说，你们看这棵柿子树，上面挂满了果实，至少有500斤柿子。每斤柿子买5元钱，就是2500元。当初每棵柿子树只赔赏300元。至于桃树梨树就1分钱也没有。我们那时候，吃的是自己种的菜，自己养的鱼，住的是自己的大房子。让我们拆迁，一个人只给7万元，现在生活成本这样高，真的不如以前！
我记得杭州有个贪官，人称“许三多”：钱多、房子多、女人多。贪官许迈永贪污受贿的官途上，有一个职务就是杭州西溪湿地公园管理委员会主任。见我们提起“许三多”，大嫂的话也就来了。“抓了一个许三多，还有很多大大小小的许三多没有抓起来。”“再说，许三多贪污了我们的拆迁费，抓了他，就应该把贪污的钱还给我们，现在不知道搞到哪里去了！”
远处，一只白鹭立在岸边。见我们的船越行越近，嗖的振翅奋飞。飞的方向与船的方向相反。在飞行几十米后又调头回来，竟又在原来的地方停了下来。或许那里有鱼，它离不开能够提供它食物的地方。河里，一对水鸟在游来游去。它钻下去又钻上来，舞动着玲珑的小嘴，水珠四散。
不知不觉雨停了。我们上岸向河渚街走去。人比昨天多，因为今天是星期天。在卖小吃处，一个带南京口音的中年女子不停的尝吃免费食品。以后，我在另一个小吃店里也看见了她。河边有一个卖手擀面的面馆。同来的几位年轻的女护士正在大口吸面，并对我赞扬这面好吃。三深大会堂里，还保存着文化大革命时的一些痕迹。比如在主席台上的毛泽东身着军装的画像，两边的对联是“四海翻腾云水怒，五洲震荡风雷急”。一群年纪不大不小的人，在毛泽东像前，在舞台上摆出当年跳忠字舞的造型，摄影留念。那边的旧戏台里，一位工作人员正对着话筒唱越剧“红楼梦”：“侬今葬花人笑痴，他年葬侬知是谁？”
同来的科室领导在河边独自徘徊，双眉紧锁。他在烦恼什么呢？夫妇俩都是赶上时候的“海龟”，都在医科大学附属医院担任科主任。家庭年收入几十万，还不算灰色的。一个孩子刚从国外回来。孩子的婚房也已经准备好了。喔，我想起来了，一定是为了科室申报全国重点学科而纠结。那天他对我说起医院的要求，2年内成为全国重点学科。他烦的不是科室的水平，而是现在的申报程序有许多说不清的事情。这种种说不清的后面就是两个字:关系。去找谁呢？找谁来帮忙投票呢？
河里，我看见适才的大嫂又摇栌而来，摇栌而去。远处，那只白鹭竟还矗立在河边，若思又若要飞翔而去……
201209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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