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兰草 

前日,聚餐时有位同事的女儿—-五岁的孩子拿着麦给大家唱了一首《爱情买卖》,歌词一句都没唱错,稚嫩的童音,熬有介事地表现,让同事们笑得前仰后合。今日,行走在繁华街心时,恍惚中见到一家“爱情买卖”商店,看这边买进那边卖出的爱情,看无价的情感在这里成了商品,有的,打折促销;也有的,待价而沽,……。

衡山路,在历史遗留下的欧式建筑旁的林荫道上,我独自徘徊,看落叶纷飞,寻找这里曾经过往的爱情。

那个牧师的儿子,有着棕色头发和蓝眼睛的S•森,深深爱上了《朗园》里老爷的小女人,小女人第一次听到一个男人说,“我爱你”,这是老爷从未说过的,这三个字只出现在太太诵读的《圣经》里。小女人背着老爷、太太跟S•森幽会,可是,她没有勇气跟着S•森私奔,最后S•森带着她的女友去了美国。小女人从没爱过老爷,她人生中仅有的一次爱来了也便去了。她哭得很伤心,太太似乎知道原由,也说了三个字,“认命吧”!

老爷、太太在S•森走后不久就过世了,她艰辛地撑起了一个家,之后又经历了“文革”带给她的折磨和苦难,她的朗园里还住进了造反派、红卫兵——。直到年老体衰时,S•森和她女友的儿子来看望她。小S•森也有着蓝眼睛和棕色的头发。

宛如梦境,“树林中正在沉思的金色的吻”。

林荫道上,物是,人非,寂静,惆怅。

夏日的清晨,刮着台风,下着暴雨。

他走进我家,从包里取出一条围巾,我脱口而说是徐志摩的,他露出欣喜的神情。他又拿出一只发夹,我说这是张爱玲的,这回,他偏说是陆小曼的,伴着固执而可爱的样子。我把围巾轻轻给他戴上,陆小曼的发夹象只蝴蝶停留在我的发际上。

在无限的渴望里,我被他深情拥抱。他身上的衣服是湿的,在这个有台风有暴雨的清晨。

我认出风暴而激动如大海。

“我将什么也不说,什么也不动;无边的爱却自灵魂深处泛滥”。

一个十五、六岁的法国女孩与一个中国北方男人在渡船上相遇,随后在充满黑色情绪的湄公河上,在遥远的艺术空间里发生了一个疯狂而凄美的爱情故事。

中西且合璧,南北也交融。

他们常在城南的公寓里私会,很融洽。他疯狂地爱着,而她却只希望他象往常把女人带到他房间那样做。对女孩来说,是因为他有钱。她需要钱,她的家需要钱。而他家是控制着殖民地广大居民不动产的金融集团首席。

这是一个特定的历史阶段、特定的社会背景下的一段爱情,最后,法国女孩不能战胜肤色和民族的偏见,不得不离开印度支那,回巴黎定居。中国男人也挣脱不了几千年封建礼教的羁绊,不得不尊从父母之命,与一位素未谋面的中国姑娘结婚了。

当她离开时,她哭了,因为她想到堤岸上的那个男人,因为她一时间无法断定她是不是曾经爱过他、是不是就是她的第一次爱情,而他已经消失在历史中,就象水消失在沙中一样。

在那时那刻,在大海的波涛声中,她突然发现她是多么爱他,……。

杜拉斯的爱情是讴歌灵魂的,她确信真爱是可以让灵魂与肉体超越时空。

此时,我在杜拉斯的故事里充满感怀,彼时,又会是谁在某一个雨天想念起今天的我。

一位年迈体弱的母亲坐在轮椅上,在桌子旁吃着东西,儿子一旁凝视着母亲,眼睛里流露出十分温柔、几度疲惫、无比坚定……。我凝神画面,心绪千缠百绕。其实,我们的内心深处都是那么的软弱,总是会被一些小小柔情感动得泪流满面、感动到不知所措。

是啊! 因为懂得,所以慈悲。我们一直追求的不就是人与人之间多一份懂得,多一份珍惜,多一份悲悯吗?

愿山河静美,愿亲人安康。

我和他静静地坐着,相视、微笑。

微妙、灵犀、甜蜜,还有些许暧昧涵盖在会心一笑里,一种未曾体验过的情意从我身心流过——单纯、美丽、挚热。

徐志摩对林徽英说,“如果有一天我获得了你的爱,那么我飘零的生命就有了归宿,只有爱才可以让我匆匆行走的脚步停下,让我在你身边停留一小时吧,你知道忧伤正象锯子锯着我的灵魂。”

林徽英真的无动于衷吗?不是。只是林徽英给得起徐志摩灵魂的归宿,却给不起现实的安稳。她在最灿烂的时候选择潜逃,让爱情散落为风尘。

有些人,不是不爱,是爱不起,比如林徽英对徐志摩。

他等着我先说。

“怪不得连续几天,鸟雀都在我窗口叽叽喳喳,原来是来报信的。”听我这话,他笑了,笑得好开心,一定是想起了什么有趣的事,与我有关。

他打开话匣,作一场报告,黄河之水,天上来。

整个会场只有一个听众,属于一个人的专场。都说江南女子的温柔是烟雨浸泡太久的缘故,以至于心都是潮湿的。西湖边的断桥、秦淮河两岸的人家、外滩灯雾朦胧的夜色里有多少缠绵和多情,而婉约水乡一直藏在他的心底,原来他的心早就属于江南。

他说,“从建设意义上讲,写作是治疗,既治别人也治自己! 只有爱过这个世界的人才会受伤”。受过伤的他,学着雨果的博爱和萧伯纳的智慧,又争取象罗曼罗兰那样把美说得清清楚楚。尽自己的力量为国家清明做出成就,永远做一个有信仰、有品格的人,不畏强权,却甘为生命的自由任劳任怨。

而我,也常常在月上柳梢的黄昏里濡血自疗。

我是一个文字的信徒,因为迷恋上某种情怀,才对信仰有了膜拜。

不知从何时起,也喜欢上了波伏娃和阿伦特,读过《第二性》,正在读着《极权主义的起源》,渐读渐懂,有了些睿智和对真理的更加敬仰。从来就不喜欢女权,却不妨碍我对波伏娃的喜欢。西蒙娜去世,与萨特合葬于巴黎的举动让我欣慰,欣慰于他们永远不会再分离。

阿伦特这个极具洞察力的女人,经历了艾西曼的审判后,描述罪犯时不再用绝对恶或根本恶,而是用“平庸的恶”。如她的学生所说,《极权主义的起源》好象一幅描绘19和20世纪的巨幅壁画——是历史学家笔下的的“格尔尼卡”,它带着我们走进了“历史博物馆”…….。她与导师海德格尔的恋情,也一直为世人关注,只是当她的导师为纳粹帮闲,她非但不计前嫌还竭力为他开脱的言行,在我看来她显得那么没有原则。可是,深爱着的女人们哪个又不是如此这般呢!

昆德拉说,“相遇,意思就是:石火,电光,偶然”

当我写着这些文字时,身后的电视机里传来了刘若英的歌声,“在千山万水人海相遇,原来你也在这里”,一句歌词的巧合,让我感动不已。

真爱宛如一次梦境里的相遇,高贵清澈,砰然心动。至今仍会痴迷《临川四梦》,相遇在梦里,只与君说起。

真爱是融进生命里那种看不见又确实存在的关联,真爱的方式会有不同,有人选择生死相依;有人静静相守、一起慢慢变老;也有人愿意用一生的时光来怀念过住的美好,……。

飞机失事,徐志摩轻轻地走了。最痛心的是至爱他的人们。读过《悼志摩》,林徽英的珠泪散落在字里行间,心痛不已。她说这之后许多思念他的日子,怕全是昏暗的苦楚……。

或许,相遇是一种幸福的劫难,也是一种错误的美丽。

然而,情事真的不要轻易道破,扑朔迷离的玄机真的不要碰开。因为相遇会让一切有所改变,多了向往和思念,多了追求和担当,多了喜悦和痛苦,却少了宁静和安祥。

带着纷乱的尘世和繁芜的心情,九华山上,我在菩萨面前长跪不起,“世间安得双全法,不负如来不负卿”。

最好不相知,便可不相思。可是没有相知和相思的体验,人生还有什么滋味?

人生常常如此,在思维冲突里领悟情感的矛盾。

其实,我们每个人在真情实感面前,都做不到铁石心肠,即使是仓央嘉措,那个曾经坐在富丽堂皇的布达拉宫宝座上的活佛,也一心只想成为琼结姑娘—-达娃卓玛最美丽的情郎。

光阴象土匪,一路情劫,谁都有被劫的可能。

爱是一场修行,修炼人格,陶冶性情。

对于向往精神世界的人来说,爱情是最昂贵的奢侈品,在“爱情买卖”商店里,倾其所有恐怕也未必得到。人生很象一本无字经书,读不懂,参不透。这世界让人疑惑的事实在太多,我们无法克制自己的欲望,又为何要去责怪别人的贪嗔痴恋。

由此想来,最温馨,还是沏茶剪烛之后剩下来的淡淡心事,只说得三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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