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安执导的《少年派的奇幻漂流》该是我2012收获的幸福之一。

在“你幸福吗”因为太强的“单位符号”被强加着成为我2012的脸红诱因之一之前,“幸福”这个词汇于我于你与大家——于华夏疆界内栖息的多数人来说,不能说奢侈,但起码不那么显眼,或者说,起码,我们的大多数,还真的没有做好谈论这个词汇的准备。而这个准备的必备条件之一,就是对“幸福”之于自己,有丰满的情感体验,哪怕这体验只有几秒或者一瞬那么短暂。

而我在11月28日下午三点多走出北京双安商场对面的UME国际影城VIP影厅之时,我确信,幸福感弥漫了我的感知,寒风猎猎的北京冬日竟也那般迷人,街头的男人女人也都美丽了几分。急切地想跟推荐我看这电影的侄儿和朋友分享这份幸福,是接下来几个小时耗费电话费和流量的缘由。

这份幸福,原本是期待里的。

几天前看的《一九四二》,硬生生将我打入情感的冰河,冷寂的时光被我心甘情愿地挨过。苦,苦涩,其实只是表象,我十分清楚,心河的深处,翻滚的实际上是自己焦急地盼望着的那个幸福体验——我们的社会,我们这个社会的文化和精神层面,能赶快正视于结痂伤疤下化脓的创面。主动地疼,主动地苦,对于不健康的肌体,是幸福之路的起始端。这也是我极力推荐朋友们去看《一九四二》的原因,至于在我上一篇博文里愤慨地留言“为什么不敢拍1957或者1960?”之类的话语,我则不知该怎么回答,我只知道,自己努力并坚守底线,用温暖的心鼓励每一份努力和坚守,并不鼓噪着呐喊着逼迫正在努力和坚守的人去做烈士,是我该做也能做的事情。毕竟,在活着这个最基本的Life底线面前,理想不算个东西。

所以,我要说,《少年派的奇幻漂流》,之于我,体验出幸福的缘由很简单:关于生命,关于信仰,可以那样高不可攀,但也可以如此简单。在Life成为最高祈求的境况下,活着,就是王道。为了活着而发生的一切,都是“坚信”之下的选择,也就没有太多所谓的“意义”。

已经有几个朋友看了两次以上《少年派》。他们的解释是第一次看时忽略了电影前半个小时的密集信息铺垫,后来看了不少影评才知道这些包含了印度教、基督教、伊斯兰教的宗教信息和关于Pi这个名字内含的偈语般的秘密,与电影后来的一层层叙述,与两个故事版本的解释和接受,与相信与不相信,都有密切的关联,还有着很深的哲学价值和宗教意义。我的直接反应是:过度解读,是个别人的爱好和兴趣,之于我,意思不大。

读书也好,看电影也罢,甚至与高人神聊,实际上都是体验品味自己生命之外的生命和精神的过程。多数体味蜻蜓点水式的浏览就足矣,捕捉到自己神往的那缕摇曳,深度开挖自己最有可能进入的深邃,哪怕它是别人眼里的荒诞,哪怕你珍爱的女人鄙夷。

Pi的奇幻漂流故事里,李安尽情制造了美妙的视觉盛宴,但这盛宴除了惊艳、美妙、刺激,都不担负阐述“革命道理”的义务。纯粹地梦想,纯粹地恣意,纯粹地离奇,纯粹地憨厚,加上纯粹地不合情理以及纯粹地意料之中,世界的精彩,生命的悲壮,愿景的温暖,信念的价值,这些多数人脑子里都荡涤过的东西,都有了放置的位置,每个人尽可以各取所需,各说其美。抑或,也可以诅咒,慨叹,扼腕,随你便。

吃饱了之后干什么?我一直以为,真正体会过幸福的人,除了做爱做的事,与其他低级动物相别的能耐,就是挣开精神的缰绳,让神思去一片或蔚蓝或橘红的旷野奔腾,然后收获那驰骋之后的大汗淋漓和神清气爽,以及跌入某个意淫圈套后挣扎的快感。信马游缰,是我们在眼目发呆时精神的基本状态,幸福感,也多在这种状态时出现。

但让我痛恨的是,我恰恰不幸地生在了一个不鼓励幻想的国度,“统一思想”,是经常挥舞的那根鞭子,这鞭子的能量奇大,效果也奇好。我们民族这些年的创造力之低下,甚至连起码的模仿都做得险象环生的境况,就是这根鞭子最大的成就。更恶搞的是,这根鞭子每每挥舞之前,“为了中华民族的伟大复兴”都是响亮的号角。

原本就是黄土文明,原本就是农耕文化,原本就是不善于幻想不善于歌唱不善于奔跑不善于舞蹈的种群,这个劣势早早已经被科学的解析出成果。在稳定的呼啦圈忽悠下,别说幻想了,别说梦境了,连起码的挣扎都要被劳教,被喝茶,复兴的,也就只能是皇帝老儿的威风,太监小子的狰狞,官宦人家的谗言,以及匍匐在地那一片片蝼蚁一般的呼喊着万岁的躯壳,仅此而已。

一次次被外来的影视作品惊艳,也一次次被多元的文化表现震撼,更知道世界留给我们这个本就落后的民族奔跑的路径有限,冲刺的窗口很窄,这厢里还挥舞着皮鞭扼杀着残存的灵性和念想,打击着哪怕稍微出格一点的冒犯,蓝色的天空,挥洒着自由和飘逸梦境的天空,可能属于我们吗?

没有梦境和幻想的人,无趣。而不允许民众幻想和做梦的地界,没戏。

来自:陈耀文斯

萝卜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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