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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运的票开始卖了,也意味着一年一度的中国人口大迁移即将上演。

去年回上海过年,总觉得不对劲,白天大街小巷卷帘门紧闭,马路空落落的,即便有三两行人六五小车,却总觉少了什么。和西班牙好友看完电影,接近凌晨,我们决定出门觅食。她建议,“我知道有一条街,天黑了那里很热闹,街上好多吃的,我回欧洲时最想念那。”(来源:悦旅行www.yuelvxing.com)

走了不远,她突然停住了,只见空旷马路,远处有人放烟花天空眼前忽然很明亮了一下,随即又暗去。朋友失落地耸耸肩膀,“啊,我忘记了,现在是你们的春节,大家都回家乡团聚去了。”最后,我俩只能在24小时麦当劳啃汉堡。

原来,不对劲是因为那些外来人员都回家过年,上海变成了空城。不再有人回收废纸箱和易拉罐,一家家门口堆得快成山了;不再有人马路边修自行车,专卖店换补车胎的价格简直翻了十几倍,还是忍到春节过去吧;不再有人小区门口做葱油饼煎油条,去正规商店买机器做的早饭嚼来无味;不再有人摆摊卖小挂件和头饰,橡皮筋断了没那心情特意跑百货公司还被宰;想要理发,却发现一家家店因为缺人手而排满了顾客;夜晚常回家走的路突然冷清起来,因为轻轨门口不再有排成一长队卖东西和卖各地小吃的,街头也没有了卖汽车音乐用喇叭公放的小野丽莎…

第一次到广州上班,和当地同事对证,他们对广州以外人统称“北方人”,竟是真事,感慨之余也尴尬地被他们问“上海人真的叫除了他们之外其他地方的人…乡下人?”

在医院里,我曾亲眼见到一个深蓝色破旧工作衣的男孩,他身上一大滩凝固了的血迹,头发几天没洗上面还有些碎木屑,用不标准的普通话呢喃着问护士,“我…我…我该看哪一科?往哪里走?”他手里拿着有警局印章的“工作意外伤害鉴定书”,而得到的答复却是对方用上海话凶狠的吼叫,“你不会自己去找的啊!”最后还得到了护士一个白眼;更别提在商店里,我从小到大不止一次见到打扮并不入时,说话口音严重的外省人向营业员问问题,对方非但没有好好回答,还一连串不耐烦的骂声,“要买就买,别问那么多,乡下人搞不拎清!”

究竟是什么,让这座伤人自尊的城市每年依然迎来一大批带着明亮眼睛的新人。他们没有行李箱,用麻布袋包起起棉被扛在肩膀,拖家带口从上海火车站下来,顺着人流一头钻进地铁,到了人民广场站再换乘。他们走得很慢,可是迎面而来提着公文包的人总一个个很匆忙,擦身而过像阵风,只剩下不同气味的香水。

有天英国同事告诉我,他很喜欢上海。我好奇地问,你喜欢它什么?他说,这座超级大城市有许多机会,可以让你成为someone。只是,这里没有真正的生活,总有一天我会再回到家乡去。

这里是上海,没有松鼠会窜出来啃松果的树林,没有迎面而来会朝你微笑的陌生人,只有钢筋水泥,深呼吸想要冷静,却进了一鼻子尾气,秋冬时候空气里布满了感冒病毒。但你又能往哪里去实现梦想?唯独它这样一座超级大城才能让有欲望的人找到出口。起初它不承认你,想方设法贬低你让你哭鼻子跑回家,但当你战胜它高于它的时候,它却主动跑来臣服于你。

我家附近有一个收废品的小刘,一口外地的普通话,听着好玩。做事特别勤劳,也爽快,一个电话三分钟就出现在家门口。他老婆给附近几户人家做保姆,擦地也特别干净。后来整个小区都喜欢找他俩,我们家搬走了偶尔也找小刘来收东西,断断续续听说他做得越来越大,钱存多了,日子越来越好,还做起了生意当小老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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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关于中考高考的户籍问题闹得厉害,本地不愿意外地人抢了教育资源。夏天回到我的高中,这些年来已经不再招收“全国生”了,想起在以前同班的外地同学读书不是一般的努力,直到自己出国留学后才懂了,是必须格外优秀才能有机会留下来。当我也面对当地学生有去第三国交流的机会,有为此增加的补助资金,有学校给予找工作的帮助,我也希望能因为足够优秀得到同样的待遇。只是,作为一个外来的人,我并不想抢夺资源,只希望当我够努力够资格的时候有那么一个机会在前面等着我。也当我像小刘一样,得到一份当地人可能看不上眼的工作,留在这座城市脚踏实地生活,我未必给这里带来多大的贡献,但能让身边的人因为我的存在而有那么些快乐和方便。而当生活有一点点起色时,不希望当经济出问题,我从一个不被这社会关心和保障的极端到被众人怪罪的另一个极端,要把我赶走认定是我抢了他们的饭碗。

你爱上海吗?站在空气混浊拥挤的火车里,车轮开动缓缓驶离这座城市,回想过去一年的奋斗,因为爱它,你痛过,哭过,寂寞过,失望过,却还是决定在节日结束后回来,继续新一年的挣扎。

别担心,回家好好过年去吧!让上海多几天空城,它会明白的,原来你很重要,只是它亏待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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