酸萄葡樹下的鰥 : 資本主義既邪惡,又好很貴的「情人節」

鄭偉謙

文章的前提是這樣的,既然上帝和愛連結在一起,就是絕對絕對的邪惡。大家都是社經制度的共犯(accomplice),愛這個字就改變得可憎。

當然,作者的前提必然是一個充滿怒毒的毒撚。

2月14,消費萬聖節

是日某報章(BBC)所載的,乃是「香港慈善機構明愛向晴軒開展的調查發現,表示願意支付情人節全部費用的女性佔48%,僅比男性的50%低兩個百分點。」與情人節有關的字句包括 : 開心,消費,玫瑰,避孕套,諸如此類。

對不起,以上那一個不是和錢有關的,開心要營造氣氛,要錢,消費致使要花心思,不買現成東西,要做功課,要錢,99朵玫瑰9999元,每朵100元,耍3很多錢,用避孕套要在適當的地方,要找一個情調的酒店,要叫一支Château Lafite Rothschild 1984年紅酒,加上魚子醬,前戲,十小時男友女友的撒驕,加上每晚7000元房租的代價,才可以得到欲望男女10-20分鐘載上避孕套愉悅,然而,明天又要再受辨公室政治的無間之苦。

更有甚之,有男女在此時又被問到你有沒有男友女友,貞操是否已破之類的八卦,你就很想說一句 : 「關你嘟事?」

以下是在一些八卦人的意識形態下,可能覺得是理所然的「奇怪現象」,
「有49%的受訪港女認為,今年情人節的消費大概介於5000至一萬港元,更有26%的人估計將消費萬元以上。」
「雖然香港今年的花價比去年貴出20%,但敢於在這一時刻「一擲千金」的男性不在少數,甚至一束價值7800港元的99朵紅玫瑰亦有不錯的市場。」(1)

事實上,清明節和情人節同樣地買花,食物,紀念所愛,或是最重要的人,只是,那個所愛的人是死人還是活人。可能要再問,紀念死人的消費就不重要,就要便宜一點嗎? 情人節是香港的核心價值的核心價值?甚至預定是「最美麗至高神聖不可侵犯」的核心普世價值?

關你嘟事?

問題在於大家都在消費的愛宴(Agape Feasts)中耽溺,消費是愛情的必須中介,而且消費已經為愛情而命名,Alain Badiou《倫理學:關於惡的理解》說到 : 「我們能夠看到,性激情是愛的事件(love affair)所不可或缺的。亳無疑問,這種性激情攜帶著恐怖及暴力。」他指出,如果暴力破壞與它們所操縱的真理規程的幻象聯繫起來 :「暴力破壞是可以理解的。」

因為愛,作為事件,如果沒有危機的介入,就自然地在生存環境中,如意識形態、經濟及社會制度下無限延伸,危機的意義是,我們在一種於理所當然的困囿中,因為危機的介入,而引致我們的背叛,直言說是對被當是「理所當然的真理」的幻象,作出背叛。問題是幻象經歷輿論中,成為了不朽,更大的問題是「真理」的不朽性又服務於某些人的利益。讓我不需要直面面對危機,你很自然地存在在這不朽性之中,如果要背叛自身內化的,內部的東西,就要成為真理的敵人。這個幻覺的「真理」,只能認識以愛情之名而存在的一切是幻覺,了解幻覺的「真理」的失敗,就是你的背叛。而背叛的行動,就是這些真理的再命名。

在拉康的角度,幻覺是別人給你的愛你也不要,你以為給予的愛,別人也認為不是愛,這種輪迥,拉康看來,就是純粹的慾望,純粹的慾望是為了想要成為他者欲望的慾望,但就是永遠的不可能,因為這是一個不可以填滿的無底洞,沒有人真正的需要別人,只是封閉的主體需要他者的所有,來追求他者永不能滿足的慾望。而最終的實際操作,只是為了向別人的主體上物質服務,而如果是以一種整體社會去分析幻覺「真理」中的愛,就是為了為唯物的客體,如資本家,如商人,如價值觀的物質「需要」服務。

愛情在這樣的狀況下,只是不停的神聖不可侵犯的核心普世價值呈現,地產廣告的愛情長跑,鐘錶廣告的「永遠都續的」結婚合同,飲料廣告的青澀純愛,縈迴不斷的情歌,他人的竊竊私語,人有我有的虛榮諸多等等,構成了美麗的至高的真理。至少有些人在商場反光玻璃門洗手間處處照看自己的樣子(虛構的主體),你問他們為何如此誇張,他們也許就拋出一些罐頭真理如 :

「女為悅己者容、男為悅己者窮、士為知己者死。」《戰國策•趙策一》

然而,耽溺於虛構的主體,可能只不過是以下小說家所言的耽溺於自己無底洞的欲望 :

「所謂窺鏡,乃促人反省之語。然則真能反省者,幾人耳。人居鏡前,自恃之,自負之,遂不得省。鏡非醒悟之器,乃迷惑之器。初見不悟,而再見、三見,漸至迷途。數人持鏡,即有成魔者。非照魔者,造也。即鏡可窺見,不可久視。」(日本小說家齋藤綠雨 :《我們,霏刺人》,1899年) (2)

所謂我們理解的真理,大抵都是基於自己的願望而產生的東西。
總而言之,我們需要為幻象真理再次定義。問一句 : 關你嘟事 ?

愛好很貴,為何不好好享受呢?

既然愛好貴,而且推翻經濟真理是需要巨大的代價,為何不好好的享受資本主義昂貴的愛呢 ? 這當然沒有問題,如果一個人可以大家願意做幾張信用卡的卡奴,而且為愛願意冒被恐嚇,甚至是冒生命危險的話,是可以的,不過,你們作為「崇尚力量,權力,自制,獨立」社會期望的共犯(accomplice),在你們享用,享受昂貴的愛,四萬元三卡的鑽石戒指,手提電話或是其他消費品,必然有其他人承受代價,不論是中非的血鑽,H_C的工人剝削,或是泰國的性奴奴工。如Milton Friedman和Walter Block所著《Defending the Undefendable》中說,禁止童工的法律,反而會剝奪第三世界中因為惡劣環境,貧窮兒童求生存的機會,強制兒童去學校受教,會引致貧窮家庭或是流浪兒童更多的生計問題。如不允許工作,對兒童不一定是最好的選擇。

只有在一種一種狀況下,我們面對這種共犯,或是負上原罪的身份時,才會怡然自得,理所當然。就是以這種經濟制度奉為圭臬,甚至成為一種宗教。

根據本雅明此乎在這里延續韋伯清教徒主義與在資本主義的影響,在《作為資本主義的資本主義》說到,資本主義本身是一種「宗教現象」,它「寄生性地從基督教發展出來的」,作為一種現代宗教的體現,資本主義有三種與宗教特征相類的地方,首先,資本主義是一種崇拜敬禮的宗教,而資本主義實際操作上的無孔不入性,或者可以稱為最絕對的,徹底的崇拜敬禮的宗教。不是基於教條及觀念,而是一種瑣碎、遍布在日常生活的「祭祀」,來維持你對該經濟制度的認同及耽溺,二,祭祀的永久性,與Alain Badiou中幻象真理成為了不朽的觀點相似,資本主義是「一種無間斷且無情的祭祀慶典」,由於我們被拋入,被鑲嵌於此制度的實際操作下為生存的唯一依靠,在這里,耍在工作日與節慶之間作出區分是不可能的,要不是工作日就是節慶,要不是沒有工作,人的存在就沒有神聖性,也沒有工作及消費倫理。簡而之,這單一的而不中斷的節慶,就是圍繞資本主義在建立道統中表述的唯一神聖性。三,資本主義的祭祀並不是從罪直接導向救贖,或為彌補罪而走向救贖,而它在實作過程中不停的通向罪本身。因為我們必然地是制度的共犯,因此我們命定地有著不折不扣原罪,而原罪本身是異常邪惡的,然而我們必須邪惡才可以在社經結構找尋到我們幻象的存在性。本雅明如此說 : 「資本主義很可能是某種創造罪,而不是對罪進行作為彌補的祭祀的第一實例,一種對任何救贖之罪無知,引起的極其可怕的感覺成為了祭祀本身,祭祀不是要彌補這種罪,卻是要使他普世化,並一勞永逸地把上帝包括到這種罪里,上帝沒有死; 他被拼入了人的命運。」

結論 : 愛情幻象遊戲

要分析「愛情幻象遊戲」,我們針對地分析女性對於擇偶的要求考慮,她們往往在擇偶當中,也可以看出女性心目中理想的男性形象,也同時是傳統男性特質 : 崇尚力量,權力,自制,獨立。然而,傳統工業的衰微,知識型經濟,全球化,非組織資本主義的發展,使男性在服務型,人際關係,管理上的行業中,就業機會減少,企業不會考慮男性在這些行業作為父權式的第一選擇。女性的大腦善於胼胝體(corpus collosum),協調左右腦的運作,較適合現代的知識型經濟。這就是女性表現在記憶力,人際關係及表達情感的能力都較優勝的原因。而另一方面,男性也要面對社會既有對他們的期望,而愈來愈多的男性出現偏差行為(例如犯罪,酗酒等)的原因 ,就是男性不能達成這些期望(McLean et al.,1996; Real, 1998; Rowe 1988,1997) ,而男性在社會中的地位因為經濟結構及勞動市場的轉變,而難達成社會的「期望」(意識形態對男性的預設)。事實上,男性在犯罪,酗酒的過程中,是所謂「自我的尊嚴」受到傷害而呈現的自療 (self-medication)(Real ,1998),然而,這種「自療」是用了錯誤的,侵犯別人的方式呈現,而不是真正的重建「男性的身體政治」。然而,女性在同一時間,因為在工作場所,社會價值觀的評斷,她們都鑲嵌了父權型式的「崇尚力量,權力,自制,獨立」的社會期望。而當中,女性也只可以在既定的「男性社會規訓」中打轉。追求名譽,權力,模糊的自主,卻要以犧牲女性的獨特性來達成,更甚的,就是和男性玩一種資本主義「市場經濟式」的愛情遊戲。

我停筆至此,對齊澤克沒有很多好感,不過不以人廢言,引齊澤克作為結論:「今天很多人認為我們已經處在後意識形態的社會中,沒有人再去關心那些宏大的事業、宏大的意識形態的方案,相反,每個人都在關心快感、關心金錢,關心那些很實際的東西,這是非常恐怖和有害的。我並不認為我自己復興了意識形態的概念,我認為其實今天我們仍然處在意識形態、而非後意識形態中。但是意識形態不再是大的政權方案或哲學方案,而是非常瑣碎、微小、不足道的個人體驗,遍布在你的日常生活、以及你與他人的互動之中。當我們以為我們可以遺忘意識形態之爭的時候,今天恰恰是意識形態最強之時,因為當人們認為沒有意識形態時,意識形態就化身在他們的日常實踐中。」

鄭偉謙寫於2013年2月14日之情人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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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http://www.bbc.co.uk/zhongwen/trad/china/2013/02/130214_valentilesday_hk.shtml
(2)《讀賣新聞》,明治32年(1899年)8月9日

別注1: 鰥是說一個男人到了老年的時候仍未娶妻,其婚姻狀況仍為單身,就稱為鰥。而鰥夫是指男人結婚後喪偶,到了老年時仍未再娶,即稱為鰥夫。鰥及鰥夫二者是很大的分別,因此兩者不可混為一談。終身未娶的單身男人不能是稱作鰥夫,也不能把終身未嫁的女人稱作寡婦。訓鰥 : 老而無妻曰鰥 ; 訓鰥夫者,老而喪偶鰥夫,故曰婦者,為鰥寡也。

別注2:此撚者,訓之,曰《說文》之執也。又《說文》一曰蹂也。《淮南子•兵略訓》有曰前後不相撚,左右不相干。此撚者為撚弄撫玩之意,出自《敦煌曲子詞•內家嬌》曰:「只把同心千遍撚弄。」(又曰捻弄之),另五代李存勗《陽台夢》詞:「嬌多情脈脈,羞把同心捻弄。」這可稱之我撚弄構念達到無可救藥之意,又可指自己撚弄嬌情與矯情之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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