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蘋果日報】敵我邏輯實非專屬中共,由敵我思維所引起的激烈對抗,更加不是香港獨有。從以巴幾十年來不斷的血腥戰鬥,一直到近年美國左右兩翼的對壘,我們到處都看得見這種思維方式的固執與可怕。它的可怕,還不單是從不信任對手;而是偏執地把自己永遠設定在「這是一個最危險的時候」,總是要為自己尋找敵人。就算眼前看不到敵人,也能替自己生產出潛在的敵對勢力,好讓己方一直保持在緊張的戒備狀態,維續一套動員體制。如果真有敵手,那就再好不過,雙方可以一邊對抗一邊延續自己的元氣與生命,它們彼此需要,彼此是對方的傷口與刀,而且越走越極端,終於在己方陣營逼出一個比一個激進的原教旨鷹派。

然而,香港的情況比較令人擔憂的地方,是深埋在中央對港工作單位底層的敵我思維,會不會順便染上近年大陸的維穩病。所謂「維穩病」,就是以前我也在此談過的那種變態官僚邏輯:因為這個地方有維穩對象,所以我才有事可幹;所以我必須保持維穩狀態的存在,即便天下太平,也得生生逼出威脅穩定的敵人。否則我如何證明自己的價值?又如何增加自己的資源和人員編制,乃至於擴張手上的權力呢?

中聯辦更換最高領導班子,被認為是要舊人替錯舉梁振英負責。但這真的會為這些處理香港事務的相關部門帶來改弦易轍的變革嗎?很難講。別忘了○三年七一遊行之後,中聯辦也曾因為「收錯風」而受到指責。後來他們的工作可有做得更加到位?更加體察香港民情嗎?為什麼自那時候開始,質疑「西環治港」的聲音反而更加響亮?港人對中央政府的不滿反而變得愈加高漲呢?

我最害怕的,便是這裏出現了類似維穩邏輯的官僚惡疾。如果香港根本沒有「亡我之心不死」的仇敵,那還留着這麼多人幹什麼?因此,從元老支聯會一直到青嫩學民思潮,對付他們,都必須得上升到敵我矛盾的層次。正是敵人越多,我越重要。接下來就是要把局勢巧妙地控制在一個均衡狀態,既不能搞得太糟讓上頭說我沒用,也不能弄得太過平靜使上頭覺得用不着我。

但願這只是杞人憂天。要不然,香港想繁榮穩定都幾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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