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融时报 | 反击网络性骚扰

几个月前，我的一个住在马里兰的艺术家朋友安娜•詹斯勒(Anna Gensler)下载了一个名为Tinder的在线交友应用。对于所有年龄超过30岁的人（英国《金融时报》的多数读者都是如此）而言，这或许没什么意义。但Tinder在美国年轻人以及越来越多的海外用户中极受欢迎，因为它可以让用户发布摘自自己Facebook账号的简单交友信息。然后用户一般会利用这些信息聊天和寻找交友对象，通常是没有恶意的。

然而，这款应用还有更肮脏的一面：它可以用来安排性爱约会。加入后，詹斯勒立刻收到一大堆下流消息；男人们和她的对话不是从“你好”开始，而是会用格外露骨的、厌恶女性的、下流的言语打招呼。

因此詹斯勒开始了报复。她在自己的个人主页上发布了一个启示，警告称，如果有人发送侮辱性消息，她将根据他们的照片画出他们的裸体漫画。接着，当这些消息继续出现时，她果然画出了这些男人的裸体漫画，回传给他们，并将它们连同这些男人发送的消息一并发布到她在Instagram的主页上。

“当有人做出一些我认为粗鲁的事情时，我总是希望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我是一名艺术家，我希望把艺术当成我的武器，尽管这听上去有些古板守旧，”她向《Slate》杂志解释道，“因此我想‘我怎么做才能让他们体会到他们给我带来的感觉呢？’显然，我不能只是回复给他们带有性暗示的消息，因为他们喜欢那样……因此我开始画出我脑海中他们裸体的样子……那都是些可悲的形体。”

23岁的詹斯勒从来没有料到她那具有颠覆性的小笑话会散布开来：只有几个朋友会看她在Instagram发布的内容。但上周，一些网站偶然看到了她的抗议并将其公诸于众，两天内，有超过100万人点击她的账号或者访问她在Tumblr创建的第二个主页。她带着一丝困惑笑着说：“这令人吃惊。”她画出的小漫画突然像病毒一样传播开来，在全世界的手机和电脑之间扩散。

这个故事至少告诉了我们两个教训。首先，这再次显示出，当某种想法、事业或者一副诙谐的漫画引起共鸣时，互联网具有在瞬间创造网络风潮的超凡威力。在昔日的新闻业，吸引数百万观众是需要时间的；而在互联网上，想法以惊人的速度萌生和消亡。这在力量如何转化或者抗议如何传播方面将产生耐人寻味的影响——无论是对于紧迫的环境问题、地缘政治还是交友网站。

第二个教训是互联网正在社交互动和性别方面制造新的断层。詹斯勒发布的内容之所以像病毒一般传播，是因为它触及了一个很多女性关心的问题：如果你是一名女性，收到下流邮件已变成上网的一个内在风险（我对此已非常清楚）。尽管多数女性不敢做出回应，但很多人感到愤怒。难怪Jezebel网站把詹斯勒称为一位“天才女性”，《时代周刊》(Time)宣告，“这是回应Tinder上猥琐求爱的最为大快人心的方式。”实际上，人们的回应如此热烈，以至于詹斯勒创建了一个网站(granniepants.com)，为其他应对网络性骚扰的人画图。

作为詹斯勒的朋友，我很容易给她点赞。但并非所有人都喜欢这种公开羞辱的方式，特别是鉴于她画的漫画非常露骨。加拿大评论员詹•格尔森(Jen Gerson)写道：“詹斯勒的做法让人恶心。”他抱怨称，通过发布漫画来“羞辱那些冒犯她的人”，这样做极其不公平。“如果在Tinder应用上收到露骨的诱惑信息让你感觉恶心、受到羞辱并被物化，那么我有个主意——不要使用那款应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