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澎湃新闻记者:庄岸 邵克

嫌犯王书金。 资料图

嫌犯王书金。 资料图

12月2日,澎湃新闻从聂案申诉代理律师李树亭及聂母张焕枝处获悉,他们接到最高法第二巡回法庭法院通知,目前已在沈阳,聂案或有重大进展。

律师朱爱民最近一次会见王书金是在2016年6月24日,此前半个多月,最高法决定提审聂树斌案。

据朱爱民介绍,会见时,王书金说,他也通过电视知道了这一消息,并清楚地数着聂树斌案延期复查的次数,四次。

“聂树斌案立案再审,意味着你的死期快到了,你紧张吗。”朱爱民问。“不紧张,这事我想呢早晚要有一个了断……早结束比晚结束强。”王书金答。

2005年1月,犯下多起强奸杀人案的河北人王书金在河南荥阳落网。在供述完他在河北广平犯下的5起案件之后,他还称曾于1994年在石家庄市西郊玉米地里奸杀了一名女子。而这起案件的“凶手”聂树斌早已在十年前就被执行死刑。

此后十余年,王书金案历经两审,他始终坚称石家庄西郊玉米地一案是他所为,但未被法院认定。

他告诉律师朱爱民,聂树斌母亲张焕枝恨他不对,“我招供在先,她申诉在后,这不怨我,还是办案单位造成的后果,这不应该与我有责任。”目前,王书金案仍在死刑复核程序中。

上诉求“增罪”

用王书金辩护律师朱爱民的话说,王书金落网后,“竹筒倒豆子”般供述了自己所犯下的6起案件:强奸杀人案4起,强奸案2起(其中1起杀人未遂)。

王供述称,自己曾于1994年在石家庄市西郊玉米地强奸并杀害了一名女性。而警方侦查过程中发现,这起案子的“凶手”聂树斌在1995年即已被执行死刑。

2006年3月9日,邯郸市人民检察院就王书金案提起公诉时,起诉了王供述的6起案件中的4起。

王书金供述的1994年在广平县强奸一名妇女,因当时无人报案且未查到受害人而未被起诉。

此外,石家庄西郊玉米地一案也未被起诉。广平县公安局出具的情况说明称,该案“只有王书金供述、没有其他证人、证据的证实”,不能认定。

2007年3月,该案一审宣判:以王书金犯强奸罪、故意杀人罪判处其死刑。

一审宣判后,王书金以其供述的石家庄西郊玉米地案未被认定等理由,向河北省高院提出上诉。

一审时,朱爱民称王书金供述了玉米地案,应认定为有利于国家和社会的突出表现。在庭审中,王书金意欲主动供述玉米地案,但被法官以“与指控无关”打断,公诉方以“查无实据”驳回。

控辩罕见“角色互换”

在2007年王书金案二审第一次开庭之后,该案迟迟不宣判。当该案再次回到公众视野时,已是6年之后的2013年6月。

朱爱民说,王书金案二审期间,王书金多次变更羁押地点,辗转邢台、石家庄等多个看守所,最后被羁押于磁县看守所。

朱爱民告诉澎湃新闻(www.thepaper.cn),河北省委政法委牵头成立的工作组的人曾劝王书金“别趟聂树斌案的浑水”,并许诺如果王不承认石家庄市西郊玉米地强奸杀人案是他所为,就给王书金的同居女友和孩子办低保。

朱爱民还称,工作组曾对王书金刑讯逼供:用竹劈打王的脸、用木板抽打王的脚心,并让王在讯问室的铁椅子上坐了半个月之久,用王书金的话说,“照死里打”。

6月25日上午9时,王书金案二审第二次开庭。在庭审时,检方首次出示了此前聂案律师求而不得的聂树斌案案卷中的部分证据材料,其中包括相关证人证言、现场勘验笔录、法医鉴定等。庭审出现戏剧性的一幕,检方力证聂树斌案非王书金所为。

检方提出四大疑点:王书金关于被害人尸体特征的供述、关于杀人手段的供述、作案具体时间的供述与玉米地案实际情况不符,以及王书金供述的被害人身高不符。

朱爱民称,该案二审时上演的控辩双方“角色互换”的一幕,在整个中国司法史上,“绝无仅有”。

2013年9月27日,王书金案二审宣判:河北省高院维持了一审对王书金的死刑判决,并认定,1994年的石家庄西郊玉米地奸杀案并非王书金所为。

“多活等于受罪”

朱爱民告诉澎湃新闻,2015年2月2日在春节前会见王书金时,王书金就说这是他最后一个春节了。

2016年4月27日,在聂树斌案复查的末期,朱爱民在王书金案进入死刑复核阶段后第6次会见王书金。

“你看看现在,不仅过了2015年的春节,2016年的春节也过了,看来2017年的春节也不成问题。”朱爱民对王书金说。

“越是这样,我的心里越没底。”王书金回。

朱爱民不解,王书金解释:“我的感觉是2015年(聂树斌案)就应该走完程序,这2016年上半年又要过完了,还没有个结论,第一次延期说是案件复杂,第二次延期说是案件太复杂,第三次说是案件特别复杂。总是这样拖下去,让人心里没底。”

朱爱民告诉他,有人认为,“王书金把这件事情揽在自己身上,是为了多活几年。”王书金答道:“他们真的不知道,我是多活等于多受罪。”

朱爱民告诉澎湃新闻,看望王书金的人曾告诉他,聂树斌母亲张焕枝恨他。王书金说“她恨我不对,我说我招供在先,她申诉在后,这不怨我,还是办案单位造成的后果,这不应该与我有责任。”

朱爱民在工作日记中回忆,自己在回程列车上思考,聂树斌的母亲应不应该恨王书金?他认为正因为有了王书金的招供,才使聂树斌的母亲张焕枝更加坚定了申诉的决心。王书金犯罪这不可否认,但是他没有回避,而是坚持称自己才是“凶手”,“如果不是王书金的出现、供述、面对和坚持,聂树斌案会不会石沉大海也未可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