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 陆文

「先生你好,你看那边的女性其实排队排了很久了,都很辛苦。你可以发挥一下绅士风度,把男厕让出来3分钟让她们先上吗?」

2012年2月19日上午11点,广州市越秀公园的一处公共卫生间男士区门口,把守着几名大学生,举着「女性更方便,性别更平等」的标语牌,进行他们自己称为「占领男厕所」的活动。现场派发一张张粉红色的精美传单《关于女性入厕难,致男同胞的一封信》:「各位男同胞:请镇定,不要惊慌。我们不是女暴徒」。

信中就公共卫生间男女厕位1:1分配的不合理,而导致女厕长期排队的问题娓娓道来:「一般厕所是男女蹲位一样多,但男厕还有小便位。而男厕蹲位和小便位数量差不多相等。这就使男厕比女厕多容纳至少一倍的人。而且女性不论大小号,都要宽衣、蹲坐,再加上生理差异,平均上一次厕所用时是男性的2倍多。」

活动发起者李婷婷描述当天活动称,每次占领男厕三分钟后,便归还男士们使用十分钟,如此轮换持续了两个多小时。当场男士也有比较急的,但是听到说只占领三分钟 后就很平静的等待。而在女厕门口「排长龙」的年轻女孩们刚开始不太愿意进男厕,在志愿者的劝说和几位稍年长的女士的带头下,占领的行动便得以顺利进行。

活动参与者之一郑楚然的男友非常赞同这个活动的理念,还主动成为了团队里唯一的一名男志愿者,负责在占领时为男卫生间「清场」。2月14日情人节这天,当大部份情侣们在看电影、吃烛光晚餐的时候,这两位年轻人在广州的大街小巷里「逛厕所」,为几天后的占领活动踩点。郑楚然表示,选合适的活动地点花了两天时间。她说:「踩点时要选女厕排队问题严重同时地方宽敞、占领行为不会造成阻塞的地方。当然,附近最好不要有太多警察。」

李婷婷、郑楚然等发起这次占领活动的几位女学生,在大学期间关心性别议题,经常参与相关NGO的活动。一个讨论性别话题的冬令营让他们聚集在了一起, 并将讨论出来的想法付诸实践。广州的占领活动获得了新华社、BBC等国内外媒体的关注,广州市城管委更于活动两天后作出回应,宣布将立法保障公厕男女厕位比例不低于1:1.5。

当备受鼓舞的女孩子们打算把占领活动进一步推广到北京,受到了截然不同的冷遇。2月26日当天,几位志愿者本来打算在积水潭一间公厕实施占领行动,却被警察阻拦,于是辗转到德胜园一间很小的厕所实行了短暂的占领。期间,她们还使一位北京老大爷当场勃然大怒:「你们应该找政府,不应该占领男厕所!」这是李婷婷她们第一次遇到现场抗议。李婷婷对记者说,她们在北京的行动「受到了有关部门的特别关照」,而作为发起者的她如今更被限制了人身自由。

香港浸会大学人文学系助理教授周耀辉认为,占领行为本身具有抗争意义,将性别考虑带入公共空间设计和运用中。他认为除了中国政治地图的因素, 「占领男厕所」收到冷热不同待遇也有南北文化差异的因素。李婷婷坦言,女性抢攻男厕的行为在台湾早有先例,发起这次活动是受到了1996年台湾 「五四新女厕运动」的启发。

当年,台湾大学学生相继对校园内男女厕所进行全方位调查并公布结果,并联合大专女生在台北火车站推动宣传、又举办尿尿比赛计算男女使用公厕的时间差。一系列运动吸引了传媒的关注,当地立法委员便要求有关公共厕所修法。十年后,内政部修法规定公共场所男女马桶数由1:2提高至1:5。

今年2月22日,香港发展局也建议修订《建筑物条例》,将男女厕比例由现时的1:1提升至1:1.5。目标将女厕轮候时间由现时5至10分钟减少至1分半钟以下。

周耀辉认为,小至日常私人生活大至社会公共政策,其中性别的权利分布往往容易被人忽略。公共空间的运用,除了这次占领活动的对象厕所以外,停车场、隧道等设计安排,往往都缺乏对女性需求的考虑。「我想这种1:1的设计,源于最初决定公共空间如何运用安排的人是男性,本身是一种男性视角作为主导出发,我们却毫无察觉。看似1:1很平等,实际上却造成了长期的问题」,他对《阳光时务》说道。

周耀辉还指出,虽然发展局提及的调查显示,过半女性轮候商场或电影院厕所时需时6分钟以上,而在调查中表示对现时公共卫生间设计「不满意」的女性仅有三成。他认为,社会更需要思考究竟女性本身是否意识到自己其实是逆来顺受的,已经接受社会制度的安排了,还是会去尝试在社会中发声,去改变原本的安排。

他最后提醒道:「我想在今天,『平等』这个理念大家都觉得是对的。所以关键在于如何把平等实践出来。首先意识到看似平等中的不平等,然后去改动现存的不合理。」


© 鬼怪式 for 新闻理想档案馆, 2012/03/24. |Permalink |收听敌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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