养老金账户会亏空吗?
作者:刘植荣
中国银行首席经济学家曹远征等撰写的研究报告《化解国家资产负债中长期风险》中预测:“到2013年中国养老金的缺口将达到18.3万亿。”中国银行研究员廖淑萍在接受《经济参考报》采访时也表示:“在目前养老制度不变的情况下,往后的年份缺口逐年放大,到2033年养老金缺口将达到68.2万亿元。”中国顶尖的经济学家提出养老金会有这么大的缺口,这引起不少人的恐慌,人社部和一些研究机构据此积极呼吁延迟退休年龄。
据《21世纪经济报道》,中国人民大学中国社会保障研究中心副主任潘锦棠介绍:“曾有测算,延长退休年龄可以使我国养老金每年增加40亿、减支160亿元……多收5年,少付5年,这一进一出给国家减少了多少养老压力?”
那么,养老金缺口在2013年真有18万亿元吗?到2033年真有68万亿元吗?一定要延迟退休吗?
农村社会养老保险目前只在部分地区试点,2011年仅有8525万农村老人领取养老金,总额为588亿元,平均每人每月领养老金588亿÷0.8525亿÷12=57元。故此,本文不分析农村养老金账户。下文所有数据均指城镇数据,原始数据出自人社部和国家统计局。
2011年,养老保险征缴收入13956亿元,交费职工21565万人,平均每个职工交养老保险13956亿÷2.1565亿=6472元。同年,有6826万参保离退休人员领取养老金12765亿元,平均每人领取12765亿÷0.6826亿=18701元,收支结余13956-12765=1191亿元。
由此我们知道,抚养率(供养一个领养老金的人所需交养老保险的人数)为18701÷6472=2.9。抚养率为2.9就能做到收支平衡,大于2.9则有结余,小于2.9就会出现亏空。
从能获得数据的1992年至今,抚养率一直高于2.9。但在2004年以前,由于养老保险制度处于建立初期的调整阶段,很多退休老职工交养老保险的年限短,出现过几年亏空,但由于每年政府对养老基金进行财政补贴,每年的总收入仍大于养老金的总支出。从2004年开始,养老金本身的收支一直有结余,2004年结余83亿元,2011年结余1191亿元,平均每年结余增幅为(1191÷83)1/7-1=46.3%。
2002年有11128万企业职工参加养老保险,到2011年,参加养老保险的人数增加到21565万人,平均每年增幅为7.6%。这期间,领取养老金的离退休人员从3608万人增加到6826万人,平均每年增幅为7.3%。如果未来交养老保险的人数增幅一直高于领养老金的人数增幅,就意味着养老金每年都能做到收支结余。
但是,计划生育政策让中国人口结构发生了重大变化。下面,我们就分析这种变化对养老金账户的影响。
我们把16-60岁有劳动能力正在工作或希望工作的人口叫经济活动人口,也就是就业人口与失业人口之和。有的初中毕业就业,有的高中毕业就业,有的大学或研究生毕业就业。我们把开始就业的平均年龄设定为20岁,这样,19岁的人替代59岁的人就业,18岁的人替代58岁的人就业,依此类推,零岁的人替代40岁的人就业。如果前一队列替代人口数一直大于后一队列被替代人口数,就意味着新增交养老保险的人数大于新增领养老金的人数,这样就能做到每年养老金本身的收支结余。
根据2010年第六次人口普查资料,19-8岁的人口为9870万人,59-48岁的人口为9234万人,前一队列人数大于后一队列人数,这说明,到2022年每年新增就业人数都会大于新增退休人数。换句话说,在2022年前,每年养老金都能做到收支结余。
而7-0岁的人口为4920万人,47-40岁的人口为10170万人,平均每年替代缺口为(10170万-4920万)÷8=656万人。但是,城镇化让大量农业劳动力迁移到城镇,2009年城镇人口为64512万人,到2010年增加到66978万人。2010年人口自然增长率为4.79‰,2010年农村迁移到城镇的人口为66978-〔64512×(1+4.79‰)〕=2157万人,而这些人多数是经济活动人口,即使13年后城镇化速度放缓,每年从农村迁移到城镇的劳动力仍能弥补城镇劳动力空缺。所以,从2023年到2030年的抚养率会一直大于2.9,养老金不会出现缺口。
2010年零岁和1岁婴幼儿死亡率分别是3.82‰和1.11‰,2-34岁人口死亡率均未超过1‰,但从35岁开始死亡率快速上升,到75岁升至41.51‰。年龄别死亡率的这种变化规律会使交养老保险的人数增幅加大,使领养老保险的人数增幅减小。所以,如果把死亡率考虑进去,抚养率大于2.9的年限至少会延长至2033年。
2011年,养老金累计结存19497亿元,即使把这笔钱不进行别的投资,只是存银行,按3.5%的利率计算,到2033年账户余额为19497亿×(1+3.5%)22=41558亿元。如果按2011年标准政府每年财政补贴养老基金2272亿元,到2033年财政补贴本息累积额为〔2272×(1+3.5%)21〕×{1-〔1÷(1+3.5%)〕22}÷{1-〔1÷(1+3.5%)〕}=73451亿元。这样,2033年养老基金账户累计结存额为41558亿+73451亿=115009亿元。
本文没有考虑通胀和工资及养老金增长情况,由于这三者成正相关关系,不会对分析结果有大的影响。
通过论证我们得出结论:“到2013年养老金的缺口18.3万亿”、“到2033年养老金缺口将达到68.2万亿元”的观点是不正确的。相反,按目前养老制度及人口要素推算,到2033年,养老基金账户会有11万亿元的结余。所以说,以养老金亏空为由推迟退休年龄的观点是站不住脚的。(本文发《新金融观察》2012年7月23日第06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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