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幸福吗?一个经常问自己幸福不幸福的人,一定不会是幸福的。一个需要持续不断地询问他的人民幸福不幸福的国家,一定不会是让他的人民幸福的国家。小姐们都知道,最喜欢问「我的家伙大不大」的男人,那话儿一定不大。

国庆长假,似乎每天都有坏消息,高速公路大拥堵,华山万人滞留,游客血案,香港渡船事故,彝良山体滑坡,死18个娃娃每人赔两万,保定居民楼爆炸。这样的背景之下,那句粗糙轻佻的问话“你幸福吗”听起来格外造作刺耳可笑。在奥斯威辛之后,写诗是件野蛮的事;而在今天的中国,讨论幸福是件残忍的事。

你幸福吗?如果高速公路不会堵到7小时只开87公里,去华山不会滞留山顶无人搭理,开着日本车上路不用提心吊胆,揣着护照100多国想去就能随便去,舌尖上的中国不再是元素周期表,Facebook和火车票订票网站不会比钓鱼岛还难上,也没有官员敢随便与多名异性发生和保持不正当关系⋯⋯那,就是幸福。

屠夫问待宰的羔羊,你幸福吗?乌云问被遮住的月亮,你幸福吗?强盗问被抢劫的倒霉蛋,你幸福吗?城管问被殴打的小贩,你幸福吗?强拆队问被拆掉房子的屋主,你幸福吗?小秘书问一转没,你幸福吗?央视问被生活在新闻联播里的屁民,你幸福吗?

买不起房,不幸福。看不起病,不幸福。吃地沟油,不幸福。喝毒牛奶,不幸福。空气脏,不幸福。路太堵,不幸福。上不了Facebook,不幸福。微博被删,不幸福。电影被广电总局咔嚓,不幸福。不能投票,不幸福。新闻联播里看不到这些不幸福,不幸福。太多的不幸福列举不完——我们,不幸福。

在今天的中国,「你幸福吗」是一个低劣肤浅的伪命题。更合适的问法应该是:你幸运吗?你也许不幸福,但是你没有坐上723死亡列车,没有掉下坍塌的桥梁和大坑,在房价上涨前买下了50平的房子,没有被摔倒的老太讹诈,生活在重污染的环境里竟然还活着,转发了帖子竟然还没被跨省——那么,你就是幸运的。

生的计划,死的随机,能苟活在这个流离失所的乱世是一种幸运。至于幸福,太奢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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