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国之音 | 镇压六四主将、党内斗争牺牲品杨白冰病逝

终年93岁的杨白冰在1997年离休前的80年代末和90年代初，曾是权倾一时的“杨家将”的主将之一。
 
在他的胞兄杨尚昆1981年获邓小平任命为中央军委常委兼秘书长后，杨白冰也随之在军内步步高升，担任极为重要的北京军区的政委。在1987年十三大后，杨尚昆出任中央军委常务副主席兼秘书长，杨白冰则升任总政治部主任，获上将军衔，中共党内和军内开始广泛流传“杨家将”的说法。
 
在八九民运期间，时任军委委员、总政治部主任的杨白冰曾多次看望戒严部队，直接参与了出兵镇压天安门学运的决策和部署。
 
*六四屠城掌军权*
 
据资料记载，6月3日下午4时，杨尚昆、李鹏、政治局常委乔石和姚依林紧急磋商，决定对天安门学生“平乱”时，杨白冰也在场，而在6月3日当晚在中南海坐镇指挥的高层中，除李鹏、军委副秘书长刘华清、北京市委书记李锡铭、北京市长陈希同等人外，还有杨尚昆和杨白冰。
 
有消息说，杨尚昆曾指示不到万不得已绝对不能开枪，但实际上，在六四天安门清场的过程中，在不同地点还是发生了开枪打死学生和民众的震惊事件，而至今到底是谁下令开枪仍然不得而知。
 
*杨白冰被背黑锅？*
 
香港媒体在2004年报道说，当时的中宣部制作了一个“六四风波的经过”的光碟，要求司局级以上党政军官员观看，以便统一思想，而且是“当场看，当场收回”。按照这个光碟的说法，当年在下达镇压命令上签字的便是杨白冰。因此，有不少人相信杨白冰是当年戒严部队的总指挥。
 
但是，有分析说，这个光碟显然是为了撇请李鹏等人与六四的关系，因为当时杨白冰尚未进入中共最高决策圈，在军委9位成员中排名倒数第二，不可能轮到他签署镇压命令。
 
旅居洛杉矶、专门研究六四的历史文献学者、八九民运的参与者和见证人吴仁华，著有《天安门血腥清场内幕》和《六四事件中的戒严部队》等书。吴仁华星期四对美国之音表示，杨白冰确实是当年镇压六四民运的主要人物之一，但是没有证据显示镇压命令是杨白冰签署的。
 
他说：“根据我所掌握的资料，杨白冰无疑是六四镇压当中的一个主要人物。在戒严部队方面也是一个主要的人物。至于是不是他签发的，到目前为止我没有掌握具体证据。”
 
*成为江泽民针芒*
 
六四镇压以后，邓小平将军委主席交给江泽民，杨尚昆出任军委第一副主席，杨白冰升任中央书记处书记兼军委秘书长，掌握军队实权。此时的“杨家将”权力达到顶峰，而江泽民则备受钳制。
 
1992年1月，邓小平在杨尚昆陪同下南巡，先在武汉发出“谁不改革谁就下台”的讲话，被认为锋芒直指当时对改革犹豫不决的江泽民。
 
杨白冰在当年3月两会期间，率先代表军方表态，称军队是改革开放的坚强后盾，解放军报还发表了标题为“为改革开放保驾护航”的社论。
 
香港媒体报道说，1992年8月邓小平入院，杨白冰召集几十位高级将领开会商讨十四大后军队人事安排，之后还列出百位中高级将领提拔名单要江泽民审批。
 
*党内斗争牺牲品*
 
报道说，杨白冰的举动让江泽民感受到威胁，因此在曾庆红的协助下，通过现政治局常委俞正声和邓小平之子邓朴方联系，力陈“杨家将”夺权危险，又指杨尚昆想在邓小平过世后“平反六四”。
 
另外，江泽民在陈云、薄一波等元老的支持下，终于说服邓小平决定拿掉杨白冰的军权。在十四大上，杨白冰晋升为政治局委员，但却被免去军权。第二年，杨白冰正式退役，杨尚昆也在十四大后离休，“杨家将”从此消亡。杨白冰于1997年离休，杨尚昆则在第二年病逝。
 
*杨尚昆反悔六四*
 
据已故中共总书记赵紫阳生前好友、前国务院农村发展研究中心研究员姚监复透露，杨尚昆和杨白冰在六四上的角色很特殊，杨尚昆在中央决策给八九民运定性、决定戒严前，实际上是支持赵紫阳的，不主张动武。
 
姚监复说：“鲍彤也说，在5月17号邓小平决策以前、戒严以前，杨尚昆和赵紫阳的观点是一样的。宗凤鸣那本书《赵紫阳软禁中的谈话》记录的和他给我讲的时候也是一样的。那我说为什麽他后来变了，他说我们共产党的规矩就是上边的领导变了，我们就得变。”
 
因对外披露2003年萨斯真相而被誉为“萨斯英雄”前解放军军级医生蒋彦永曾就平反六四一事走访过杨尚昆。媒体报道，杨尚昆对蒋彦永说，六四事件是中共历史上犯下的最严重的错误，他已经无力去纠正，但将来是一定会得到纠正的。正在病中的蒋彦永星期四向美国之音证实了有关报道。
 
蒋彦永说：“那话我看到的是真的，内容是真的。这个好多人问我，我都答了这个是事实。”
 
 *关注有无回忆录*
 
香港媒体还报道说，2010年，网上有消息说，杨白冰曾计划让一位在中山大学讲学的美国教授编写他的回忆录，讲述杨家在当代历史的作用，有意澄清自己在六四中的角色，结果在采访和初步工作完成后被当局阻止。
 
美国之音采访到的蒋彦永、吴仁华等人都说无法证实这个消息。不过，撰写另一位对六四负有主要责任的前政治局委员、北京市长陈希同自传的姚监复向美国之音透露，杨尚昆生前曾3次打电话给前毛泽东政治秘书、中组部副部长、中共开明派元老李锐，要求谈六四的事情，都被李锐拒绝，因为李锐不满杨尚昆的六四角色。所以，姚监复表示，虽然他也无法证实杨白冰自传的事，但是他相信，如果杨尚昆有话要说，那杨白冰应该也会。
 
他说：“其实我建议过应该找杨白冰，但是没有找到合适的人，双方都能沟通的人来写这个东西。所以，是不是他自己写了些什麽了？我想，如果杨尚昆有话要说，杨白冰也有话要说。但是，可能，特别是赵紫阳的书、李鹏的书出来后，上边有规定，政治局委员一级的不能随便出。”
 
前六四民运学生领袖、目前在台湾讲学的王丹对媒体表示，他相信包括杨尚昆、杨白冰在内的许多前党政军高官都意识到，镇压六四学生民主运动严重危害了中国的社会和政治发展。他说，如果杨白冰真有自传的话，当局应当允许出版，这样有助于公众了解当年镇压六四的真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