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多时候,我很不喜欢中国的一些俗语,比如“戏子无情”。查了一下出处,“戏子”的说法早于晋代。戏子普遍被认为地位很低,一直是一个贬义词,加上在舞台上表演各种人生,因而被视为圆滑、薄情寡义的代名词。

如果说这算是封建社会的体现,人分几等,职业分成几等,在 1949 年之后,戏子连同歌手、舞者等被统称为文艺工作者,有的更被送上“艺术家”的称号,而这些艺术家,至少从生活待遇上来看,是备受政府尊重的。市场化的今天,演艺人员变成了庞大的娱乐行业的一部分,我不知道从称谓上来说,算是地位提高了还是倒退了,但是至少在人们谈论艺人的时候,还是时不时会流露出对这个行业的一种偏见。

之所以感触特别深,是前些天台湾某艺人在微博上对某个公共事件发表自己的看法,引来了一众“喝彩”。有的是钦佩她能够不计后果,这点我也认可,毕竟在某些话题上,保持沉默要安全得多;但有些人,比如一些公众眼中的知识分子,则惊讶于她的文笔和思维方式。这让我很好奇,原来在这些人的眼中,艺人是不应该关心公共事务,在政治议题上是没有思考能力的,他们只是戏子。

刚刚公布的九部奥斯卡最佳影片提名中,有五部和政治密切相关,不过这很正常,这本身就是好莱坞的传统。好莱坞和政治的联系一向表现在电影对社会的影响力上,上世纪三十年代末四十年代初的好莱坞名单事件,就是政府为了清除好莱坞内共产党追随者。

好莱坞一直是自由主义的大本营,诞生了第一位艺人出身的共和党参议员墨非和共和党总统里根。好莱坞影星们从来都不隐瞒他们的政治立场,并会积极地利用他们的影响力推广他们的理念。

乔治·克鲁尼一直通过他的电影来批判现实,他反对布什政府发起的伊拉克战争。2011 年,他自编自导自演了讲述美国总统竞选内幕的电影《总统杀局》。虽然他一直透过电影表达出强烈的政治信息,他却不想真正参与政治:“我并不想去影响别人的生活,这也是为何我没兴趣当总统的原因。”

“这个节目是自我的觉醒,我需要努力,我有责任让我的国家和人民联系得更紧密。这就是为什么我努力地想深入普通大众生活中的原因。”这是印度影星阿米尔汗解释他为何要主持一档电视节目。虽然他表示无意在节目中触及政治,但是这些社会民生议题说到底还是和政治息息相关的。

第一集是关于印度的女性堕胎问题,阿米尔汗批评政府和社会对这个长期存在的问题的纵容,虽然遭到了一些印度官员的指责,却因为他的影响力推动了社会现状的改变。在他的节目播出之后,印度各邦法院开始审理指控医生非法堕胎的案件,而在之前,法院一直积压不理。

阿米尔汗算得上印度最著名的男演员,他主演的《三个傻瓜》颠覆了我过去对宝莱坞电影的固有印象,单纯的男欢女爱的歌舞场面和故事,被严肃的现实社会话题所取代,电影不再是麻醉剂,电影终于承载起反映现实和促使人们思考、推动社会改变的力量。

在金球奖颁奖礼上,获得“终身成就奖”的朱蒂·福斯特在台上公开承认自己是同性恋,虽然她早就告知了朋友和身边的工作人员,媒体也有相关报道。在香港,也有艺人已经这样做,比如歌手黄耀明和何韵诗。从个人的性取向来说,这算不上政治议题,但是当涉及到同性恋婚姻是否合法这个话题的时候,那就和政治分不开了。

如果说,香港还在讨论歧视同性恋是否应该的问题,那在美国,特别是选举的时候,这个则是民主党和共和党争取支持者的关键议题之一,明星的表态往往会影响不少选民。

华人圈的艺人,像好莱坞明星高调摆出政治姿态的不多,娱乐圈的文化和个人的志向差别还是很大。虽然这些年做公益慈善的明星多了,但也只是锦上添花,为自己加分,同时也安全,不碰那些敏感边缘的议题。也因为这样,有艺人雪中送炭显得特别可贵,但愿这是开始,不是最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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