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苗蛮子 

报载,4月19日至23日,创刊64年的《衡阳日报》在不到一周的时间里,连续3次更换沿用了数十年的报头题字。据当地媒体人员透露,这是刚上任不足一个月、有“换字书记”之称的衡阳市委书记李亿龙所为。作为一家市委机关报竟如此反复无常,市民读者直言“这是瞎折腾”。

时至今日,即便对于已为人们诟病的一些党报来说,报头题字多少也算是其形象品牌。因此,报纸一般不轻易更换报头。即便因行政建制变化、多家报纸合并、报纸扩版重新包装等等原因而变更报头,也是慎之又慎的事。毕竟从市场的角度来看,更换报头不仅关乎财力物力,更关乎报纸的脸面,关乎报纸的市场——尽管读者喜爱一张报纸,关键在于其内容。

然而,在党管媒体的现实语境下,地方行政长官对辖区内的媒体指手画脚,已然是家常便饭,见怪不怪了。莫要说更换报头,即便是关停报社,对于已然山寨化了的地方权力而言,也是易如反掌之事。在这种特殊的政治气候下,一张报纸的命运大致取决于两点:一是看领导的个人喜好如何,比如有的领导热衷题词,于是甭管自个儿的字写得如何,也无碍于其题词满天飞。二是看报纸内容是否影响官员的仕途,换言之,就是媒体从业人员是否遵守由上而下却已被权力私利捆绑了的所谓“宣传纪律”——直白些说,就是看你是否“听话”。倘若媒体“不听话”,往往遭受权力种种或轻或重的打压。

尤须说明的是,这种来自权力的打压,往往是在暗中进行的。也正因如此,官方也就很容易以一种冠冕堂皇的理由反击汹汹舆情。依此来看衡阳更换报头事件,这里所延续的恐怕也是这种“黑箱政治逻辑”,毕竟你很难证明这是“换字书记”的“意图”。相反,涉事单位或个人往往会被迫出来替主子背书。比如,衡阳市委宣传部和衡阳日报在接受记者采访时,口径一致地宣称“此次报头更改是报社根据报纸改版需求作出的决定”,而且还言之谆谆地说从“毛体”中选了两套方案供读者选择,并于4月23日“根据大多数读者的意见选定了第一套方案”。话说到这份上,批评者还能说什么呢?

基于这种认识,一个市委书记既有“权力”更换报头,也有更换报头的“权利”——显而易见,这里的“权利”,更多来源于颟顸不可一世的权力,而非一个普通读者的要求。也正因这种权力,一份本应面向群众、代言公意的报纸,俨然成了某些官员的家庭私报。在这里,作为公共资源的媒体,已然异化为官意乃至权力者个人喜好的展台。

一张报纸居然三天频繁“变脸”,可说是一种“另类题词”。之所以说是“另类”,大致是因为近些年中央已明令禁止领导干部“不公开出版著作、讲话单行本,不发贺信、贺电,不题词、题字”。这对于那些有题词癖好的官员而言,无疑是一道紧箍咒。具体到“换字书记”,不妨想象一下:既然上面不让题词了,那就不妨根据自己喜好换换公共领域的字体。

但说到底,无论是一些地方官员题词满天飞,还是“5天3换报头”,都是蛮横而虚妄的权力美学发作的病态产物,再次昭示出了权力的无边界。很清楚,一些官员如此热衷“题词”或“换报头”这种表面文章,端在于这些“表面文章”制造了财富、政绩以及权力的多重狂欢:不仅显政绩、见效快,名利双收,而且在权力意志得以贯彻执行之际,官员的权力虚荣得到了无比满足。

正因为这种多重效应,于是做“表面文章”在官场内蔚然成风,且绵延不绝。现在一些深谙宣传之道的官员,越来越善于通过媒体包装(伪装)个人形象。而我国媒体的特殊管理体制,无疑又为官员打形象牌提供了极大的便利。于是我们容易看到,一个官员到了一个地方,不是实实在在抓民生大事,而是挖空心思提出一些新概念、新口号,以标榜自己的所谓“创意”、“新政”。在某些舆论逼仄的地方,一些“高大全”式的官员,就这样堂而皇之地登上了地方报纸的版面。

应当说,官员热衷打“亲民牌”,并非全然是坏事,但评价官员有无作为,关键还是看其做了哪些实实在在的民生实事。对于衡阳这位“换字书记”来说,我们不能说他不作为、能力低下,但人们难免不会这样怀疑:上任伊始便如此折腾于上演“皇帝的新衣”,又怎会搞好经济民生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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