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桂琴(音译)的讲述:
我叫朱桂琴(指着脸上的疤痕),这是马三家教养院王艳萍(音译)用电棍电我两边太阳穴,两边脸,耳朵,都起血痂了,肿得挺老高,脸上都是大片风湿疙瘩。电棍电击脑袋时有血痂。长期给我弄到“小号”,不让我洗漱,然后一个月对我封闭,不许接见家人,就是怕俺家人看到我“乌眼青”。她(王艳萍)当时是马三家教养院女所的“副大队”,但是别人都管她叫“王大队”。薅头发,扇耳光都是家常小菜。最毒辣的手段是她脱不了电棍。(比着)这么大号的电棍充一宿(电)。在你脸上,太阳穴上,胳膊,腿上,腹部上,用电棍按得刺刺地响。就是不按到你的身体,不触到你的身体,你光听到这个声音,就心里发瘆,何况你知道是对你来的。
她把我双手这样地(比着)拷在“号”门上(用刑小屋的门),从5月27号到6月8号,你好好算计算计(多少天),是这样拷的我:不得坐,不得卧,不得睡呀!我是这么跪着,吊一会儿,站一会儿,(声音哽咽)我就这么跪着,吊一会儿,站一会儿,那双脚都(肿得)高出脚面这么高!检察院的前高主任都看到了,腿膀(浮肿)的都不行了。后来还有一次,这么背铐的我,她是面对面,站在我面前,对我的脸侧,太阳穴,电击最少最少30分钟啊!大小便全都这么给我铐着。。。。
盖凤珍(音译)被子宫扩张器撑嘴12天
我叫盖凤珍,我4次(被关押过),2003年10月份第一次。主要是第三次,08年,给我上酷刑。08年3月5号不是全国人大吗,(我)来了(北京),结果当地给截回去了,然后给我们圈在黑监狱,我们铁西区的黑监狱,就是狼家(音译)。08年4月7号,给我送进马三家教养院,分到一大队,转到刑具房,就是隔离室,然后就进行残害:用“子宫扩张器”给我灌食,往嘴里灌,牙撑着,灌不灌食也给我这牙撑着(每天)24小时(延续)12天。现在有时(比着)就这块儿都疼。说话这牙全松动的。马三家将近3个月不让你洗漱,绑在“死人床”上。他现在在网上承认了这个“死人床”是“医疗手术床”。 那么“医疗手术床”拿到你马三家子刑具房干什么?你不是上刑是干什么?(记者斯戴凡注意到采访现场有人监视)
盖凤珍遭“上大挂”酷刑
盖凤珍:“上大挂”就是把人“五股分尸”地抻着,抻的筋哪儿都疼,没有不疼的。我“十字挂”“斜挂”“高低挂”“上挂”“下挂”怎么都吊过,就是没吊死,身体都让它给吊完了。 (比划)这个手铐铐在我手脖子(腕子)上,这只手又(铐)一个,两个手铐子扣在床上。要是“十字挂”呢,就是这个(手臂)抻在那个床上,那个(手臂)抻在这个床上,腿再给绑上,固定,脚尖落点儿地。要是不落地,就是“悬空挂”,脚尖哪儿都不落地,挂的你四分五裂,完了最后哗哗吐血。我有一回昏了,大小便都拉出去尿出去了,不知到。怎么喊都没人管。
酷刑室“小号”的窗户都被封闭
盖凤珍拿着图片:它这有个图片,两个楼分,它是转圈式的,然后我们“小号”隔离那个刑具房呢,就是东北角,它是这么个半圆形。我们寝室在这头,这块儿是大岗…。
一楼是队长值班室和监控室,二楼是二大队,三楼是一大队,紧上边四楼是三大队。员工那头的一个大门,就是大铁门的东北侧,那头就有个“小号”在四楼。四楼的最东北全都是钉上的,有窗户,都钉上的,就等于没有一样。然后,这边走廊有窗户。“小号”没有(窗),门有这么大个洞(比着)。总共多少个“小号”呢?有八九个,就是那么大点儿(四平米)。
徐凤娥(音译):我没寻思能活着出来
我叫徐凤娥,我是10年的10月2号从北京截回去被扔到(本溪)南芬区那个大冰沟里,大山里头,打了两个月以后,没打死,就给扔到教养院。12月3号,最后一站是马三家教养院。我没寻思我能活着出来。在教养院里挨打是常事儿。他们有的是用那些人(卖淫的…),用那些人来欺负我 们上访的,打我们上访的。不服呢,大队长就伸手打。
最黑暗的日子是11年的1月5号:我们都到车间了,6点来钟到车间了,“尤(音)大队”教我跟她走。当时车间有一个画衣服的大板,掉在地上,我想把它捡起来,我这身体受伤了,胳膊不好使,也不能弯腰,一弯下去连着心脏就不行了,胳膊也没把这个板拿起来。她就臭骂我,连着骂了我十五六句。我说:“你怎么不讲理?” 她就给我拽到那个小屋去了,防火的小屋,先是揣脑袋,揣的眼珠子,脑袋都揣哈喇了,我也没哼一声。揣我这个胸,听见骨头七里咔嚓地响。我觉得,我没有必要再在他们面前流眼泪了。
强迫超负荷体力劳动
除了酷刑之外,马三家的受害者还被强迫超负荷体力劳动。
我叫陆秀娟(音译),是辽宁省铁岭调兵山市的。我在03-05年期间,那2年,我就是没黑带白地干活,我是在打包车间,早晨5点半起床,6点就得去出工。中午加班,晚上加班。一天甚至得干12-14个小时。让我最难忘的(头一次教养)是在05年3月份,3.8妇女节那天,为了返(工)一个军品迷彩活,人家一天一宿是24小时,我干过甚至超过一天一宿,26小时。但是在26小时我干完活的情况下,因为我在打包,我在机头,别人都能休息,我不能休息。因为我举报贪官,这是一种对我的迫害。当时我干完这个活儿之后就一动不能动了。我趴到那个案板上睡着了。我也不知道睡了多久,起来之后,还得给他装上车。拢上车之后让我们回去休息,休息一会儿,接着还出工。
一天熨1000套衣服干不完罚款
我是锦州市王玉平…,当时我们一天工作基本是20个小时,我那么重病的人,那时候是工作的高峰,也是马三家子最残酷那一段儿,也是我们这样的病人无法忍受的那一段,真的生不如死。那个时候我做的全都是军大衣,军棉袄,棉裤, 都是军用品。一天的产量,大衣是200多件,就是路过你这一道程序是200多件,要是棉裤的话,当时我也在机台上做过,棉裤是800多条。我当时工作量相当大,后来我手术好了以后,身体慢慢恢复了,给我的量加的特别大,不干是不行的。这是高强度的超负荷体力劳动,加在我这么重的病人(身上),真的是强强地活下来的。在那块儿,我一天熨过1000多套棉袄棉裤,当时我没有做完,队长就一天罚了我220块钱。你干不出活来,活没干好,他用钱来罚你,用人民币来罚你。
马三家医生也不讲人道!
王玉平:我第二次手术也没给我打麻药,到了马三家子医院,那就是队医给做。当时我就说:“你没有消毒”,惹怒了他,他就把棉球塞在我脖子里了。(记者看到王玉平脖子上有个黑色凸出的东西。)。我现在为什么不把它去掉呢?就是要让这个隐隐的剧痛,让这个无法愈合的身体伤疤和心灵的伤疤,让我永远记住马三家劳动教养这种磨难,这种无人性的体罚,让我时时记着它。
马三家盘剥受害者
王玉平:工资很少,我一个月的工资就是5元钱,而且拿不到这个5元钱。不应该我们学员买的东西,比如说饭堂里的清洗剂,白毛巾,拖布,勺子等等都要我们(掏钱),我们大家用的自来水龙头坏了,龙头都要我们自己来掏钱换。就是说,我一天的费用,洗碗要花钱,收拾卫生要花钱,叠被子要花钱,送行李要花钱,洗衣服要花钱…。还有我干活的时候,这个活干错了要罚钱,干坏了要罚钱,没干好要罚钱,干丢了,就是丢片儿了,也要罚钱。每一个地方,处处都罚钱。我最高一天被罚到人民币220块钱。而我的工资,一个月才5元钱,而且拿不到这5元钱,才拿两元钱…。
纪录片《小鬼头上的女人》作者杜斌
这是一部由10多名证人讲述马三家女子劳教所内幕的纪录片,目前在中国内地禁演。法广驻北京记者斯戴凡在北京西边的一间咖啡馆里采访了该片制作人杜斌先生。
杜斌:我是杜斌,是一名摄影师,之前为《纽约时报》工作,现在我做了一部纪录片,做的是关于马三家女子劳教所,一些女人在劳教所里面的事情。
杜斌被跟踪?
法广记者斯戴凡在进入咖啡馆与杜斌会面之前,发现有人盯梢拍照,于是问杜斌是否被跟踪?
杜斌:没有人跟着我。我是一个无名小卒。只有我自己在乎我自己,还有我的家人。我觉得中国政府是不在乎我的。它连马三家的人都不在乎,还在乎我吗?
马三家内幕如何曝光?
杜斌:应该是在2004年的时候,我才能够用VPN,还有法轮功这个团体研制的翻墙工具“无界浏览”。我当天晚上就上网上去检索,看到里面那些信息,我还是很震惊的。因为这些信息,迫害法轮功的信息,我从来没听说过。后来我看到里面一个人写的“用牙刷刷阴道”我特别震惊。关于酷刑方面的书,之前我也曾经看到过,但是我从来没有见过可以用牙刷刷阴道这种酷刑。我一直都是耿耿于怀。因为这样的事情,在这样的时代,用在女人的身上,是我决不能接受的事情。应该是在2011年的时候,已经过去7年了,我一直惦记着这件事情,觉得应该写个东西。当然说这些事情也是跟法轮功有关系。这个话题是个禁忌。我也接触到了一些人,他们的遭遇我还是比较同情的,我不管他信仰什么,他是一个人。
官方为何封杀马三家内幕?
报道马三家内幕的《Lens》杂志被停刊,杜斌的记录片《小鬼头上的女人》在中国内地被禁演。辽宁政府调查后宣布,揭露马三家劳教所的证词“严重失实”。
杜斌:官方的这种调查结果是在我预料之内的。因为发生在马三家女子劳教所里面的事情,如果真的要揭开来的话,我想中国政府将无法面对这个事件。因为发生在里面的事情,就是反人类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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