科学考察报告说金沙江固有的鱼类绝大部分已经消失,而长江中的主要鱼类数量也急剧减少,鱼苗数不足过去的1%了。图为三峡大坝。(AFP)

科学考察报告说金沙江固有的鱼类绝大部分已经消失,而长江中的主要鱼类数量也急剧减少,鱼苗数不足过去的1%了。图为三峡大坝。(AFP)

最近,一位叫张博庭的水电专家发表了一篇宏论,说长江流域的生态环境“正在变得越来越好”。此话是针对《长江上遊联合科考报告》和农业部渔政官员赵依民而发的,并非无的放矢。赵依民发表了一篇文章,说“长江生态系统已经崩溃”,张博庭则说不仅没有崩溃,而且“正在变得越来越好”。科学考察报告说金沙江固有的鱼类绝大部分已经消失,而长江中的主要鱼类数量也急剧减少,鱼苗数不足过去的1%了,张博庭则说“和世界上的任何江河开发一样,长江生态系统的文明进化,也是难免会伴随着某些濒危的鱼类退出历史舞台作为代价的。但不能把保护生态的理念,教条地用到某一个子系统上。用保护某一条鱼、某一棵草的理由,反对整个社会的进化。”在我看来,张先生实在是错得太离谱了。起码是不合逻辑,他怎麼就敢说“世界上的任何江河开发”,只要别人找出一条河流的开发并没有“伴随着某些濒危的鱼类退出历史舞台作为代价”,他的立论就崩溃了。另外他还偷换概念,人家说的根本无关“某些濒危的鱼类”,而是最常见的鱼类,是青鱼、草鱼、鲢鱼、鳙鱼。除了逻辑问题,张先生最基本的错误在於他完全不懂得生态平衡的常识。他首创了一个概念,叫做“生态系统的文明进化”,殊不知生态系统讲究的是“平衡”而不是“进化”。因为我们人类生存其间的这个生态系统是在漫长的岁月里形成的,是这样的山水江河海洋空气这样的动植物所构成的环境使我们的生命得以存活、延续,所以,维持住这样的平衡就是维系我们的生命。张先生要“进化”,您打算往哪儿进化呢?您不是自以为是创造天地万物的上帝吧?

如果张先生要做“减法”,正如他所说的,不惜以某些物种“退出历史舞台作为代价”,我想那是得不到多少人拥护的。那麼,能否反其道而行之,做一做“加法”,增加点什麼物种呢?这同样是灾难。几乎每一个国家的海关,都严禁外来物种入侵,比如,一种亚洲果蝇随进口水果箱进入美国西岸,曾对加尼弗尼亚的水果种植业造成沈重打击,以至於后来发现几只死去的果蝇,政府当局都调动巨大力量四处搜寻是不是有活着的入侵果蝇。比如在马里兰州一个池塘里发现了中国的黑鱼,因为它是美国本土没有的兇猛鱼类,警方出动,在附近的池塘里投放大量毒药,斩尽杀绝,不惜本地鱼类为它陪葬。再比如中国鲤鱼入侵密西西比河,迅速繁殖,使本地鱼类难以生存。相反,由於中国对外来物种入侵防范不足,现在已经造成巨大灾难。以水葫芦为例,最早是作为观赏植物引入中国的,养在花园里很好看,不幸的是,在上世纪五六十年代被作为猪饲料推广,其后,水葫芦氾滥成灾,迅速成为优势物种,打破以致摧毁了中国固有的水生态平衡,使大量水生动植物死亡。水葫芦覆盖了南方的江河泊泊,覆盖了滇池,遍布珠江水系,并且每十年数量增长10倍。

张先生对长江鱼类之不在乎,之轻蔑、傲慢,不清楚是否关涉利益,至少是相当无知的。他认为动植物是“子系统”,也是无知的一个表现。生态系统是一个整体性的“巨系统”,牵一发而动全身,这是一个有生命的系统,不是许多“子系统”的叠加,不是一部可以随意拆卸、修理、改进的水轮发电机!

1981年,罗马俱乐部在《关於财富和福利的对话》一书中提出:

“经济和生态是一个不可分割的整体,在生态遭到破坏的世界里不可能有福利和财富。旨在普遍改善福利条件的战略,只有围绕着人类固有的财产(地球)才能实现;而筹集财富的战略也不应与保护这一财产的战略截然分开。一面创造财富,而一面又大肆破坏自然财产的事业,只能创造出消极的价值或破坏的价值。”

(文章只代表特约评论员个人的立场和观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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