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信力建 

11月27日下午,信孚研究院携手凤凰网博报共同举办了“下一个十年——解读三中全会新精神”论坛活动。活动名家云集,袁伟时、吴稼祥、蔡霞、翟振明、杨恒均、张军、王占阳、鄢烈山、肖滨、王冲、李公明、章文等学者、媒体人士参与,大家从多角度解读三中全会新精神,尽管当天阴雨绵绵、行动不便,活动却得到中山大学师生的热烈响应。现将活动发言的一部分整理出来供大家分享。

信力建:美国的立国者们在讨论如何建立新的国家,以及讨论宪法的时候,也是几十个人关起门争论了五六十天,最后才确定的。

一些伟大的政治家,应该考虑到几十年乃至上百年的政策,而不是像我们的国家这样,几天搞一个新的,过几天又搞个新的,那么国家就会受不了。我同意袁伟时老师说的内容,现在讲社会主义和资本主义,左派和右派,其实都是虚的概念。只有一个概念是成立的,就是文明或者是不文明,全世界二百多个国家,走过了二、三百年的现代化过程,本质目的是文明化。再加上人类几千年有文字记载的内容,谈论都是文明或者不文明的内容,文明才是人类发展的核心要义。第二个问题就是国家是否正常,现在如果不算非洲的话,大体上南美、北美、欧洲,亚洲的很多国家,这些国家基本是正常的国家,有些国家则是不正常的国家,无论用怎样的形容词都是没有用的。正常国家的表述就是,每个公民都有相应的权利,得到公平公正的对待,做到这一点就需要有新闻自由,司法公正,人民有选择的权利,包括选择政府的权力,这是非常简单的事情,不是那么烦琐或者是深不可测。

全世界最多的时候有66个社会主义,现在只剩下4个社会主义,里面的道理,大家想想,我就不好说了。

章文:北京腾讯网也在开关于三中全会的会,会上江平老师说了一句话,我认为说得很好的:一个党的全会,这么重要,就说明这个国家完全没有进入法治社会,江平老师终身以追求中国法治为目的,江平老师觉得中国现代社会离他心目中法治的状态,有一段非常遥远的距离。我认为从终极的目标来说,江平老师的话应该是对的。

我做新闻12年,时间不长,12年前,我们就开始这个话题。我相信有比我资历更深的前辈和朋友们,他们更早之前就批判劳动教养制度侵犯人权,到了现在被废除了,这是值得欢呼的。但是我们还是要追问一下,这么多年,劳教侵犯了很多普通人的权力,国家是否应该道歉,是否应该启动国家的赔偿程序?对待下一步的司法体制改革我也持这样的态度。人、财、物集中了,行政化的倾向是否会得到遏制?如果行政化上升了,实质的进步就没有那么大了,我对三中全会特别大的体会是,我们不要看它怎么去说,我们要看他怎么做。我们不要旁观他们说和做的,我们要推动和压迫他们去说和做,我就是这样的观点。

蔡慎坤:学者和专家们对十八届三中全会的决定进行了很好的解读,他们是站得比较高,看得比较远,但是勇气和说话是有所保留的,就我个人来看,这次的决定尽管有60条,尤其是吴稼祥老师讲,很多是戴着帽子出来的。但是我个人认为没有太多的新意。中国的改革如果回避政治体制改革的话,一切都是空谈。如果不谈政治体制改革,经济就不会公平的惠及全民,这是我基本的判断。因为利益集团不会将到手的利益或者是看得到的利益,让利给普通的老百姓,让给没有发言权的弱势群体,这是基本的概念。这次全会的决定,两万多字,只有一处提到政治体制改革,当时十三届中央全会的政治报告,有12处提到政治体制改革,包括废除政法委,还有各个部门不设置党委。

89年之前,中国的改革已经走向比较好的方向。当时的政治体制改革已经具备了成熟的条件。我记得十三届的报告中讲到,中国政治体制改革的条件已经成熟,但是现在为什么这一条件越来越远了。我们看到经济在不断的发展,二十多年来中国的GDP疯狂的增长,贫富的悬殊如此的加大,社会动荡越来越厉害,尤其是我们的维稳力度不断的加大,但是群体的事件不断的爆发,归根到底还是政治体制不改革。

鄢烈山:前面五位都是教授和学者,他们是比较严谨,我们三个人是写评论的,我们是专门挑刺和批评的,我们有自己的思维习惯。

经过一年的言论打压后,出来这样的东西,谈不上惊喜,可以说是比较满意的。因为十个月来,已经将我们的希望降到最低,然后出来这儿个东西,我们不能有更高的期望,这是我第一个基本的判断。

刚才吴稼祥先生说有很多的政治体制改革,主要强调的是社会治理,无论是怎样性质的国家,例如新加坡、美国等等,数字化管理都不涉及到大的政治层面。

第一,坚持共产党领导这一条是铁打不动的,党管军队,党管媒体,在这样的情况下,进行改革的余地可能不大。

我比较满意的就是废劳教、教育和医改方面提得不错,不知道是否可以做得到,我认为是可以做得到的,首先是取消以药养医,这是关键的一步。

教育方面取消重点中学,校长和师资轮换,这些都是实际的,都是可以实现的。最不满意的就是户籍制度,中小城市放开,中等城市搞准入制,特大城市要控制,这是非常不公正的,将不公平的制度进一步的固化了。《中央关于全面深化改革若干重大问题的决定》体现了市场化决定的作用,不妨碍各种经济体制的公平竞争,我认为应该算是大家很好的愿望。

信力建:看来一千个人有一千个解读,到底《决议》好和坏,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解读。我们在网上搜集了一些观点,这里跟大家分享一下。

我个人是搞教育的,是否可以开放教育?我观察了一下,广州各个区和各个市教育局,过去十年几乎没有批新的教育机构或者是民办的教育机构,有再多的钱,不能为国家分忧,不能开新的学校,同时不能让更多的孩子入学,入学难怎么解决?尤其是幼儿园,为什么不让民间办学,关键是官僚垄断了所有的权力。官僚说,我要让一些东西给你,但是让的是利,不让权,你没有权,怎么去得到这个利呢?

章文:李克强在记者招待会上说了一句话,触动利益比触动灵魂还要难,中国改革开放三十年,虽然经济发展了三十年,同时也是利益逐步固化的三十年。举一个例子,中国的教育系统利益如何被固化,被有权力的人,一步步的赚取,将国家的利益赚到自己的腰包里面。

一些重点院校,国家极力的培植,投最大的资金,给重点的院校和名校,例如“211和985”,中央财政和地方财政都给予倾斜。等名校培养起来后,名校里面担任领导职务的人,就想搞独立院校,收费比其他的学校贵很多。这些独立学院的股东和老板是怎样的人,就明白了他们进行了怎样的交易。这些老板和大的股东,基本上全部是跟教育系统和权力相关的亲戚也好,孩子也好,或者是跟他们做过交易亲近的人。

我们当年在国有企业改革的过程中,同样是使一部分人先富起来,通过国有企业的贱卖,让跟权力靠近的人得到利益。可能一千万的资产,几百万就卖掉了。这种不公平的竞争,最后会形成固化的机制,谁想打破机制的话,必然遭受强烈的反弹。

今天中国要做改革,改革要继续下去的话,大家都说要打破既得利益集团,可能遭受巨大的阻力。到底如何做,光靠中央搞一个国安委协调中央各个部门就可以了吗,我认为太天真了。官僚系统自我改革、自我开刀的难度是非常之大的,最终还是要寄希望于每个人,如果每个人都成为改革者,成为参与者,这种改革才有希望,否则的话,光靠中央提出光辉的前景,我不认为中国有希望了,如果每一个人不行动起来的话,根本就是不现实的。我强调的是每一个人,应该在此进程中贡献自己的一份力量。

蔡慎坤:我是做企业的,谈一点企业的感想。我们过去说,公有制为主体,市场为辅助。过去我在国有企业呆过,现在自己做企业,无论是国有企业,还是民营企业,除了极少数的行业和企业外,很多的企业将大量的精力不是用在如何搞好公司的经营,而是跟政府搞人际关系。如果这种格局不能改变的话,中国的经济市场化的道路,还有非常漫长的过程。

这次三中全会提到将国有企业上缴的利润到2020年的时候,提高到30%,其中的一部分用于补充社会养老或者是民生,单从这一点来看,我是非常不满意的。2012年国有企业的利润是2万亿元,占有大量银行的资源,占有大量行政的资源,也占有了国有的矿山和垄断资源,才取得如此利润,效率极低。去年国有企业上交的费用是900多亿元,其中90%又返还给这些企业,过去几十年,他们累积下来的财富,至少都在10万亿元以上。反过来,专家讲社会保险的时候,有几千亿的缺口,就要延长老百姓退休的时间,或者是加大养老金征收的力度什么的,为什么不将国有企业积攒下来的财富,完全或者是拿一部分补充到社会养老金中,充实全民养老金的资金呢?不知道政府出于怎样的考虑,完全可以将资金更多的用于民生。

信力建:国有企业应该跟社保局合并。解放前国有企业被教科书批判成官僚资本,到现在就说自己是国有企业。国民应该分到股份和利润,如果分不到的话,就作为社会保障制度,怎么可以说某些人享有所谓的国有企业?是谁的国有企业,是老百姓的国有企业吗,这是很大的问题。

改革也有很大的问题,到底改革是为了那一块,如何表述,苏联的改革是围绕两个问题,第一财产私有化,将国有的主人重新的找回来,找到财产的主人,国家是谁的,财产是谁的,这个国家的每一个国民都是他的主人,量化给每个人,然后重新分配。

第二个就是民主化,每个人有权力参与政治过程,如果两个事情同时做的话,后果是良好的。这些国家一步就走过去了,东欧没有流血,成为了现代国家。如果现在不能将财产的原有主人找回来,在不民主的情况下,进行私有化,权力所有者将这些财产瓜分了,现在不知道,将来会知道的。

鄢烈山:在这样的社会条件下,很难和解的,因为不是重新的开始,制度没有改变是不可能的。蔡教授谈到公民参与。邓小平这样的强人,当年写的文章,十三大文件一个字也不能改,照样改,他自己都坐不住了,写得再好,是否可以落实就是一个很大的问题,邓小平自己说了,有些内容是有其政治逻辑的,不是你的文章写得多么漂亮,某个领导有多么大的决心就可以改变的。

有的文章是骂当局比较厉害的,说我们是西朝鲜,为什么这样,因为我们像西朝鲜一样,政权被利益者收买了,大家想想先军政治和高官的腐败程度,不可能靠金家自己就可以维持的。靠人治反腐不见得现实,明朝朱元璋反腐更加的厉害,他对贪官污吏非常的痛恨,但是不痛恨朱家自己的贪污。他做的事情比我们严格得多,例如公款消费是非常的严格,还有官员坐轿,表面上是非常的严格,但是背后是一塌糊涂。现在如果中国真的要改革的话,就需要公民的参与,要有民权。现在有皇权、官权,还缺少民权。中央集权就是皇权,只是一个比喻,一般的官僚就是官权,皇帝和士大夫共同对付老百姓,必然是利益联合体,因此需要民众的监督。我们的记者和媒体工作者,其实要比中纪委厉害,只要有言论自由,我对法律负责,不行就关我,有这一条就可以了,不需要那么多的中纪委、监察局等等。我们的事权、知情权、讲话权、参与权都没有,还让我们每个人活得有尊严,哪里有尊严?我们是社会主义国家,我刚才问教授,西方国家没有说自己是资本主义,他们标榜自己是自由主义社会,我们的制度这么差,哪里有什么社会主义,不要谈主义不主义,要谈老百姓的问题,要谈宪法赋予我们的权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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