for 信睿周报|眼福|19
这本书本是买给家里小朋友翻的,他正在读工设大二,兴趣广泛,前途未明。那天下午,在亚马逊上漫无目的闲逛时我遇见了它。几分钟,点击购买。把它扔进购物车的鼠标其实也顺带把我的选书标准一并扔了进去。什么标准?说更具体我也含糊……可肯定有个标准。
在相对稀罕的漫画类出版物里,《19天》算合志类?它相当于文艺类出版物中的合集——散文合集,诗歌合集,小说合集……和它们一样,就算是那种百分百同人漫画,细究其画风,也会千差万别。想当年,朦胧诗派合集左一本右一本多如牛毛,可就算总是住在同一个集子里,顾城的冷寂与舒婷的温煦,北岛的沉郁与食指的朴白,照旧“朦”出迥异的“胧”。
撕掉塑封,先把《19天》粗粗翻一遍。我本以为会因为读不懂所以不喜欢,或者,因为不喜欢所以读不懂,可结果并没那么糟——我忽然明白,当书封上并未标明“30岁以上读者谢绝入内”、当自行退却、自我避让之类自我设限自惭形秽之念频频涌现,所谓中年仓皇感大约已是我心里的主旋律。用网友的话说就是:想多了。你当然不是《19天》的主诉读者,可这并不妨碍你翻它,阅读它,甚至,融如它——好汉休提提当年勇自是不错,可好汉也有过年轻,有过兴趣广泛前途未明的大二大三。
纠结很快烟消云散。《19天》里的那19个“一天”被我读成出完全不同24秒、24分、24小时,或者,无所谓时长的不同滋味——有的暧昧,如Old先、Rei的“一天”,有的怀旧,如Chiya、洋子Yoko的“一天”,有的呆萌,像Downer、Janemere,有的伤逝,像夏达、早稻,也有的奇趣,像Golo、伍肆……它们的本意未必是我自以为是的或许过于斑斓的况味,可它的奇妙恰在于,借助画家给出的那个多义空间,任何读者均可开启出属于自己的、相对作者本义而言南辕北辙的自定义空间。
而这种种“音画错位”式的弹性阐释也包括19位画家在《19天》里呈现出的完全不同的结构框架、色彩选择、师承派系或个人风格……在伍肆的设色里我读出童趣,在门小雷的构成里我读出神思,在Semillon×Shishio的简括里我读出速度,而在Wishbao既淡且碎的布线里,我被那句直刺人内心喜忧交加的自剖自省戳愣了:“即使是我们,二手久了,也会想念自己的原价吧?”(p71)
近三五年间,有个新词“Foodoir”在英美出版界颇为流行。据该词语最早的译者王其冰先生介绍,这个新词由food(食物)和memoir(源自法文,同英文memory,“回忆”之意)两词合成而来,中文估译为“食忆录”。“Foodoir”后来很快成为主导欧美出版界里的一个新品类。
有关新造词“Foodoir”,麦克米伦在线词典给出的解释是:对某人一切体验之记述,包括食谱,或者着重于食物的事物……它是一种个人体验的记录,或着重描述食物为特征,这类书里通常会有食谱出现,将食物作为表达个人体验的手段。
促成“食忆录”成为一个图书新品类的首选助力是近年间流行的美食博客。在国内,也一直有很多以“Foodoir”类撰写名闻遐迩的作家,香港的蔡澜是,上海的沈宏非、殳俏也是。而李碧华的《饺子》或那本大名鼎鼎活色生香的《阿佛洛狄特:感官回忆录》能否归位至“食忆录”一类名下?需要另行研判吧。
一个新鲜概念不断挑逗的结果很难说。其中一种可能是,它让人想,想多,想更多……小三年前,读香港漫画家智海在内地出版的首部漫画作品《花花世界》,我就想,参照“食忆录”的别致新奇,漫画或青年漫画或成人绘本之类,也可名之为“童忆录”?如此乱想在我读到尘翎《花花世界》序文里的一段话后,变得“整齐“了——尘翎说,“任何时候,我们都需要这样的小孩子”;尘翎还说,漫画家的立场常常也是“哲学的立场”,“透过孩子的目光,观看成人世界的狼狈与不堪”。照此,或许尤其当中年、老年轰然而至时,我,乃至各位,特别需要重睹天真——那种一直安居在绘本里的天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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