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看了题目,你大概以为我又在说隔壁家三胖。其实今天的话题和三胖无关。
事情是这样的——最近家人参加了一个培训,讲课老师里不乏有些知名的,就是百度他名字能出来个大概几十页的那种。我工作之余也偶尔就近陪着听。
有一堂课,是讲“国家周边热点问题的战略思考”之类,老师是某所高校的教授,不提校名了,反正是国内从戎的人能深造的最好的学校。
那天我正好没事,家人就拉我去听。结果老师一开口就把我吓槑了。一共听了十五分钟时间,我受的惊吓比看一部鬼片还多。
过于惊悚的内容就不提了,只举普通一例。这位教授说:“告诉大家一个让人震惊的真相,你们知(念二声)道不,中国所有公务员的手机都被美国监控了!”
这让我瞠目结舌——这位老师曝露了一个真相:原来美国的特工,是全世界最大的苦逼狗。
二、
如果是在武侠小说里,这位教授所说的是可行的。
比如某个月黑风高之夜,岳不群先生召集弟子,严肃宣布:“你们知(仍然念二声)道不,华山派所有弟子的手机,都被左冷禅监控了!”
照原著上的说法,岳不群门下有男徒弟二十几个,女徒弟六、七个,其中有名有姓的徒弟只有十个。左冷禅想要监控这三十来部手机,应该可以办到,尽管我丝毫看不出他去监控梁发、施戴子之类的华山派龙套有什么必要。
但那位老师说,美国监控的是我们所有公务员的手机。于是问题就来了:
美国特工的领导班子必须先召开一个很大很严肃的会,决定一件非常关键的事情——什么样的算“所有公务员”?
我查了下公开资料,前年底我们公务员的数量是708.9万。这个数字预计每年还在以大概10万的速度增长。不必说,这些人从第一级到第十五级,从首辅到科员办事员,他们的手机一定是在米帝严密监控之列了。
不过,我们的非领导职务里还有助理调研员、调研员、助理巡视员、巡视员。在有的地方,调研员被俗称为“钓鱼员”,意思是可以不管事、只钓鱼了。他们的手机要不要监控?
答案应该是要,因为老师说了,人家要监控的是“所有公务员的手机”。
下一个问题又来了,708.9万人里,包括众多的离退休老同志没有?
应该是没有。然而能不监控他们么?——老同志是组织重要的财富,许多人曾在重要岗位任职,了解和掌握大量重要情况,美帝既然要一网打尽,凭什么不监控?
美国特工必须深入老干局、老干部交流中心、老干部报刊杂志社以及各级医院的病房、疗养中心,以监控老同志们的手机。苦逼啊。
别着急,这还只是美国特工苦逼之路的开始。
三、
众所周知,“公务员”和财政供养人员是两回事。我们还有很多参照公务员管理的人员,有很多事业单位。公开数据说,126万个事业单有3000多万正式职工,另有900万离退休人员,总数超过4000万人。
他们的手机,美国监控不监控?
勤奋刻苦的米国特工没有理由只死盯着那708.9万人,放掉这4000多万人啊!你知道这些事业单位有谁么?仅国字头直属的就有新华社、中科院、社科院、银监会、证监会、保监会……他们的手机太有监控价值了不是么?
还有广大的高校、科研院所,他们都有行政级别,许多人充当智库,与闻大事,参与国家高精尖技术的研究,能不监控吗。
还有众多的中小学,人家校领导也是有行政职级的,而且直接和争夺青少年思想阵地息息相关,岂能不监控?
于是,苦逼美国特工的监控手机数变成了——5000万。
我仿佛已经听见苦逼狗们的吁吁喘气声。然而问题还在继续。
四、
下一个方阵正隆隆走来,声势喧天,向苦逼米国特工们投来轻蔑的笑,他们是强大的国有企业。
人家也是有行政级别的,而且相当不低。他们事关国民经济命脉,米国既然监控了“所有公务员”,大概不会傻到漏掉这么要害的一摊子人吧。
公开数据称,2007年,一个中石油的员工总数就有167.3万人。这类企业每年都要招人,请你理解,因为人家员工的孩子也要就业不是。米国,请你来挨个监控吧……
我们还有广泛的群团组织,工会、团口、妇联;还有带行政级别的报刊电视广播电台;还有广大的社区和村两委干部、大学生“村官”,他们不是公务员,但他们扎根基层,掌握社情民意,关系千家万户,有的村长比科长处长都重要。在一些富得流油的村,村干部们管理的集体资产数以亿计。他们的手机,米国再辛苦看来也是要监控的。
别忘了,机关单位里还有挂名的、吃空饷的,还有好多聘用人员。不要小看他们,他们可是掌握很多要害信息的。有的单位正式员工不怎么干活,吭哧吭哧做事的都是聘用人员。
于是,监控的手机数大概要膨胀到8000-9000万,直接向亿靠拢。
五、
最后,米国特工还面面临一件最最头疼的事。
这八九千万人,每人只有一个手机号吗?事实上,他们有的手机号连上级都不掌握,连老婆都不掌握。
但米国特工必须掌握。他们必须分辨出某个号的主人是公务员、是事业单位人员或国企干部,不然怎么达到教授的要求?
然而,这些人还偷偷用着QQ、微信、米聊、陌陌、阿里旺旺……有的人大概还有好几个陌陌号。不要问我为什么有些人要搞好几个号,我怎么知道。
于是,苦逼的美国特工每天必须辛勤地监控着俺们一亿多个手机和终端。
他们花着一笔恐怖的经费,供养着一群无比庞大的人手,分析着每天产生的宇宙级的数据……但从这上亿个手机、微信、陌陌里,他们每天监听到的都会是些什么内容呢?
当然,主流的内容肯定是关于思想建设、加强三观改造、或对于最近县里乡里某大会精神的热烈讨论。不过,也不排除偶尔有一些杂乱的数据流、乱码之类,比如“美霞美红你到底为谁说话看表房间开好了吗咱儿子又被逮了12秒……”每破译一条这样的乱码,都让特工朋友又苍老了几分。
如果不是这位教授,我永远不会知道这一切的真相。我几乎是噙着感激的泪水走出课堂的,任由悲伤的阳光洒在脸上。
不难想象,纷乱的五道口路旁,也许一位从福建或浙江来出差的公务员正拿出手机,用浓烈的方言和朋友讨论哪里的鱼好吃。而此刻,在对面那个半球的夜色中,一间幽暗的屋子里,一个苦逼狗美国特工正紧锁眉头,从监听器里努力分辨着他的吴语或闽南潮州话,骂着shit,不时咳嗽几声,再把沾满血渍的帕子揣回怀中。
我真的想对他说,特工大哥,知道你们要称霸世界,但也别太拼了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