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先对四中全会强调法治理念,茅于轼认为这自然是好事,他说:
茅于轼:依法治国是要政府守法?还是要老百姓守法?当然都需要守法,这是没有问题的。但是现在的主要矛盾,主要问题不是因为百姓不守法,而是政府不守法,现在老百姓和政府的对立情绪比较大,所以有那么多的人上访。上访的大部分原因都是政府的人不守法,政府的人不讲道理,所以他们在当地投诉无门就跑到北京来上访。
所以要解决上访的问题,解决政府与百姓对立的问题,关键还不是老百姓守不守法,而是政府守不守法。
我的书被禁就是政府不守法。宪法里规定老百姓有出版的自由,一个政府机构怎么能够公然违反宪法,这就是政府不守法了。所以我希望四中全会能够纠正政府不守法的问题。而且是不是这个内容,现在还不知道。
毛泽东的时代是不讲法的,但是邓小平时代以后,还是不停地在讲法。在毛泽东时代以后就做了一次很大的修改,这就表现出中国还是有法律的观念,但是我们国家很长时间以来法治的观念就很弱,所以要一下子转变过来还很困难。老百姓也不懂得如何通过法律来保护自己的权利,而往往是用一种野蛮的手段,包括烧政府大楼,烧政府车辆,打人等各种暴力而不是法律手段。政府也是这样,所以虽然有法的观念,但是在习惯和传统上观念很淡薄,所以我觉得这个问题需要长时期来解决,不是开一个会就能解决的,要通过很多实际的例子。国际上对中国的内政也有很大的影响。中国的传统是用法管老百姓,而没有管政府的法,而西方的法主要是管政府的。
中国改革开放三十年,各方面进步都比较大,这主要是受西方的影响比较大,没有西方,中国自己可能还需要很长时间才能想出这些办法来。改革之后有很大的进步,但尽管如此,相对西方国家还是比较落后。特别是在依法治国,宪政和司法公正这个领域。
法广:中国第三季度国民生产总值同比增长7.3%,这是五年来的最低点。中国国务院总理李克强表示,他对中国的经济前景充满信心。作为经济学者,您如何看中国经济未来的前景?
茅于轼:我觉得中国现在转入了一个中增长的阶段,也不会掉得太厉害,但是要恢复上去困难比较大,并不是没有可能。中国重新走上经济增长率达9%的轨道在我看来可能性非常大,但要解决几个根本性的问题,主要是土地和资本的两个要素的利用问题。
在我们国家,这两个要素的利用率非常低,也就是说“地不能尽其用,钱不能尽其用”。如果能够做到地尽其用,钱尽其用,达到9%的增长率是可能的。地和钱不能尽其用的原因是缺乏公平竞争的市场。土地市场是审批的,所以地价高得不得了,这就妨碍了各行各业的发展。
钱就是资本,资本也不是公平竞争的,而是由国家垄断,所以钱的使用效率非常低,表现为利息有高有低,高利息达30-40%,低利息为7-8%,高低利息同时存在,说明钱的使用缺乏效率。我们说了几十年利息市场化,就是要解决这个问题,但是到现在,虽然有一点小进展,但是进展不大。
经济发展有三个大要素:劳动,土地自然资源和资本。如果这三个要素掌握好了,增长率就上去了。我们现在只有劳动用的还算好,资源和资本的利用都非常差,所以我说我们要恢复9-10%的增长率,是有空间的,但是怎么做到这一点呢?从根本上讲,是要解放思想,扔掉老框框。中国每一次解放思想都可以让经济上一个台阶。如果不解放思想,而只在老观念里绕圈子,是绕不出来的。
法广:最近中国国家新闻出版广电总局点名,要求各出版社今后不得出版你和其他几位作家的书籍,这个事件有没有进一步的发展?
茅于轼:没有进一步发展。中国很奇怪,一个部门公然违反宪法,下命令給各个出版社,而且我们的出版社也乖乖的听他们的话!我在微博上已经发出了抗争,当然没什么用,这是一个斗争,双方面都在显示力量。我们作家也在强烈要求出版自由,但是政府也有一点进步,但是比较慢。
法广:禁止出版你的书,有没有具体说明您违反了他们的那一条规定?
茅于轼:这就是很奇怪的事。我最近被拒绝出版的一本书,是请一个个人来评审的,他说这本书不能出。个人怎么可以说一本书是不是能出?这是谁给他的权利?但他说了这句话出版社就不敢出了,但碰巧有另一个人说这本书可以出。所以,中国还有什么法律?!一个人说不能出,就不能出。这个社会也没有法律的意识,谁给他授权说不能出书?他居然敢说这句话!
法广:您本人会不会采取法律手段来保护自己的出版自由?
茅于轼:我没有时间和他们扯这个问题,我的时间太宝贵了!
感谢茅于轼先生接受法广专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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