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方债新规：政府会破产吗？

最近，地方政府一悲一喜，先后接到来自中央政府的两个文件。先是央行放宽房贷，然后是宣布中央政府不会代地方政府还债。

放宽房贷，似乎意味着中央政府默许地方政府哄抬房价、以牟取暴利的行为。而宣布地方债各自负责，似乎又是警告地方政府不要滥开支。

这些年的地方债基本上都是以民生为借口，实际上都用在城市的大拆大建上了。几乎所有的地级市、甚至县级市都在搞开发区，都在搞旧城改造。始于大连薄熙来的旧城改造，并未随薄熙来先生的入狱而停息，反倒日渐兴盛。

有工程才有政绩，才能升官；有工程才有回扣，才能发财。这已经不是秘密，是公开的。貌似皆大欢喜：官员得了好处，百姓也没有吃亏呀，至少换了新房子。至于那些被强拆者的抗议，普遍被认为是漫天要价得不到满足后的行为。

可是，这么好的事情怎么能如此轻易实现？钱从哪里来？地方政府两大绝招：一是卖地，二是发债。房价越高，地价就越高，地方政府的收入就越高，就能偿还债务，这类似于“庞氏骗局”——只要房价不断上涨，地方政府的这个游戏就能一直进行下去。

问题是，房价已经涨到天上，还能继续涨？所以，中央政府也是矛盾的。一方面放宽房贷款以满足地方政府对高房价的渴望，另一方面，又要撇清与地方债的关系，明确说明不会代地方还债。

中国目前到底有多少地方债？谁也说不清楚。有说14万亿的，有说20万亿的，有说超过30万亿的。没有一个权威部门肯出来明确说明当前地方债的具体数字。实际上，真没人说得清楚。因为地方债发行非常混乱。

地方债的投向基本是市政和交通，这些项目在短期内几乎没有收益，地方政府如何偿还？如今，巨额地方债已经成为世界看空中国经济的一个重要原因。

地方政府官员并不担心还款问题。不是他们有信心，而是他们根本没有打算还。做几年官，有了政绩以后，市长升迁任书记，书记升迁到省里，省官员升迁到中央。借钱的人拍拍屁股走人了。继任者也不担心：可以摆出一副很无辜的面容，双手一摊：钱又不是我借的，我怎么还呀？

虱子多了不咬，各个城市互相打探、壮胆，继续大肆举债。现在，中央政府明确说明谁的债谁还了，那就牵涉到一个问题：还不起怎么办？必然有很多政府无法归还地方债，这是毫无疑问的。

在美国的话，事情比较简单。地方政府欠债还不了，就跟公民欠债还不了一样，申请破产就是。美国破产的地方政府已经有不少了。可在中国，地方政府宣布破产，可能吗？中国百姓从来没想过这个问题，各级政府似乎也从不认为自己会破产。

从法理上，中国的地方政府似乎也没有破产的合法性。美国是联邦制国家，联邦政府与州政府，州政府与市县政府，职责划分非常明确。总统管不了州长的乌纱帽，州长对总统爱搭不理，到还债的时候也不会觉得总统有替自己还债的义务。而中国，是一个高度中央集权的国家，中央政府任命下级官吏（一般是先代省长，然后由人大选举为省长），上级完全掌控下级的乌纱帽，并且可以随时撤换，随时干涉下级政府事务，在这种情况的，地方政府有难了，中央政府不出手相救，似乎说不过去。

那么，中央政府如何相救呢？唯一的手段，就是印钞票，看谁债务多，就给谁发钞票还债。所以，当国际友人担心中国地方政府无法还债的时候，我在担心央行会滥伐货币。因为，除了滥发货币，似乎找不到偿还地方债的第二途径。滥发货币的结果，则非常肯定是：通货膨胀，百姓遭殃。

现在，中央政府声称不替政府还债，百姓应该拍手叫好。可是，中央政府不出手救助，地方政府还不了债，又不能宣布自己破产，那这游戏怎么往下继续？我想不出办法。我只能对中央政府对地方债务的免责声明表示疑惑，疑惑其无法做到免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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