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年热播的电视连续剧《武媚娘》,突然被中国的广电总局叫停,理由是剧中女角胸部暴露的尺度太大。经过整改,新年后重新播出,主要做了两种技术处理:远景的乳沟,电脑模糊处理抹平;近景的画面直接切掉胸以下,只露出脖颈和头部。
特别是其中一个画面,原来是妃子抚摸着皇上的头,皇上的脸对着妃子的胸部。现在把妃子的胸部以下切掉后,皇上的脸也不见了,只露出头顶和妃子的半截手。网民评论:皇上为了臣妾不露胸,连脸都不要了。用习近平新年贺词里的话:“也是蛮拼的”。
电视剧组和演员花了辛苦,投资商花了重金,最终还涉及到电视台、广告商和观众的利益,但官方一下令,就得停播、整改,各方损失惨重,权力再一次显露了野蛮和粗暴。要知道这是影视表演,不是色情暴露,而且就唐代的着装来说,也有历史合理性。凭什么广电总局的几个人,就能决定唐代人的审美和现在十亿人的欣赏?
这件事表面上是影视的标准问题,背后是复杂的媒体审查和管控。中国有世界上最严格的媒体管理制度,机构众多,交叉管理。
共产党层面有超政府的中宣部、中央综合治理委员会、中央网络安全和信息化领导小组等机构,在幕后制订神秘的政策,控制包括互联网在内的各种媒体。在政府层面,又有广播电视电影总局、新闻出版总署、国务院信息化办公室等机构,执行对媒体的管理。
还有一些说不清的机构,比如扫黄打非办、文化联合执法大队,经常突击检查,处罚网吧、书店、影剧院。甚至工商、警察也可以查处广告和媒体内容。某地就曾经发生警察闯入私宅,处罚看成人片的夫妻,引起舆论哗然。
所谓的扫黄打非,就是打击色情和非法出版物,特别是政治性的内容。尽管宪法规定公民享有出版自由,但又制订无数的法规办法,限制这一自由。总体来说,在中国“黄”和“毒”不可触碰。黄就是色情,毒就是所谓反党反社会主义,在现实中就是反对领导的“有毒”内容。
有这么多的媒体管理机构和规定,那就服从管理,小心翼翼制作,战战兢兢地接受审查吧。但是黄和毒的标准又很迷糊。政治很神秘,不透明,宪法赋予了很大的言论自由,但现实中哪些能说,哪些不能说很难掌握,经常随着地域、时段和领导人的风格变化。或者外国人能说,中国人不能说,有时出口转内销又可以说。
而黄的标准更为模糊,充满人为的好恶。按现在的标准,许多艺术作品会被作为色情查处,比如维纳斯赤裸、蒙娜丽莎露胸、大卫更是暴露性器耍流氓。同样的电影,在其他国家能放,在中国就得删节。同样是华人文化区,港澳台可以看《泰坦尼克号》的全本电影,大陆只能看洁本,尽管大陆的制度号称更先进。
最有意思的是电影《色戒》。香港和大陆看不同的版本,公映后,大陆发现还是有问题,封杀女主角汤唯。如果真的认定这是色情电影,那男女都应该被封杀。但男主角梁朝伟是香港人,可以不管。最终逼得汤唯也移居香港,就又可以来大陆演出走秀了。这次的电视剧《武媚娘》开始是通过了审查,可以公映。播出当中突然又变了,让你永远无所适从。
电视剧由于露胸被强暴,但同样归广电总局监管的电视购物广告,每天充斥着尺度更大的丰胸、壮阳、卖药画面,当局听之任之。同样,贪腐官员由于被查处,带出通奸,但很少因为单独的通奸而被查处。
默认官员通奸,不许百姓看胸,就像情人看着领导做廉政报告骂色鬼,或者领导在新闻联播里看情人一样好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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