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禅台上一度大摆十七路剑法,风声鹤唳。可惜左大大最终没学成僻邪剑谱,高开低走尴尬收场,和东方不败一样死于令狐冲剑下。令狐冲天煞孤星,灭了不少极权主义的苗子,要说这令狐冲有什么特质,暂且先说说衡山派掌门——莫大先生。

现在的江湖沧海桑田,和左大大不同,现在的大大已经文成武德了。虽然新大大的教主、教义、教规、教宗都以破产,也以从打天下过度到了守地盘,但是人剑合璧、金木双修的盖世神功却达到了顶峰,傲然于世界极权主义之林。

极权主义的破产是全球性的,在另一片江湖上,极权神教最后连地盘也没有守住。当年,在我们还被毛教主用革命口号继续革命着的时候,苏东的知识分子就有机会发现并提出了“后极权”这个概念,用来强调极权主义守地盘时的极权方式和社会状态。

同样是后极权,今天中国人所遭遇的比东欧人当年遭遇的要高明的多,不论是控制手段还是控制方式都已经与时俱进。强化旧功夫,破解新功夫,党始终紧跟时代潮流步步为营,鸡贼的令人发指。就是在这个时候,莫大掌门突发高论:这是新极权,新极权来啦!

当然不只是莫掌门一个人这样想,现在有不少自由派学者都在使用“新极权”一词来表示侵入了互联网、侵入了社会资本、侵入了阴沟华府、侵入了傻逼脑子的当代极权——邓式极权。他们当中一部分人认为,苏东剧变后,右派邓小平上台是中国开始进入到相对于苏东后极权的极权阶段并向新极权发展的开始,而具体进入新极权的时间是在“当下”。还有一部分人认为从邓小平主政开始就直接进入到了新极权时期,干脆还有一部分人对后极权与新极权不做定义区分。

由于使用新极权一词人对新极权的描述各有不同,理解也不一样,这个词目前还只是一种非常宽泛的语言性表达,不能具体到理论上,所以这里只好拿我敬爱的、极具极强感染力的,同时也是新极权一词重要使用者和推广者莫大掌门说事。

莫之许对新极权的提出是他著名的“虚假希望”说的解释和加强,也是他对当下“社会冻结状态”以及“刚性维稳体制”的概括。他对这个词语的使用多半在于强调极权主义的真实性和残酷性——不论是傻逼的改良论者,还是幼稚的玩过家家者,亦或是勇猛单纯的少年,请搞明白现在的局面吧!真实情况就是这么的残酷绝望。

他对前两种人的栽培毕竟值得肯定,但是对后一种人,对勇猛单纯的少年则不应该如此打击。若不是这些勇猛单纯的傻瓜存在,别说“新极权”,人类现在恐怕连奴隶制都走不出来。事实上,我们都知道现存的极权政府是极权主义政治的遗留物,是从烂摊子中爬起来厚着脸皮继续执政的“生存狂”。它和自由市场的天然矛盾,和全球民主化的紧张关系,和所有外在的互动都格格不入;它自身的腐败、机会主义和出尔反尔注定它不能不是“失败的极权主义”,不能不是老套的不可救药的末期旧极权。

当我们定义这种可耻的旧政权、旧规则,我们有什么理由用“新”这个词呢?如果仅仅是因为一种恐惧和无力感,苏东的政治家也已经发明了“后极权”这个更有逻辑可循的词语——他们所感受到的压力,以及对后极权状态下人性的观察都没有改变。莫之许等人所有提出的新的挑战,除了网络科技是新兴事物以外,其他要素在特征上和方向上都已经在后极权政治中存在了。

科技的发展对专制更有利还是对反抗专制更有利,并不能得出肯定的答案,在整体上双方都可以从科技的发展中获利。互联网的存在本身就增加了维稳的漏洞,而这些漏洞只要存在,就多了反抗的可能。即便它监视器无处不在,漏洞就无处不在,这就是运行极权主义封闭社会的死穴。量的积累对我们来说是一种压力,但是同时对专制政府来说更是压力,在零和游戏中,极权不能将我们一次性全部摧垮,而我们只要成功一次它就彻底垮了。控制一切的人远不如我们想象的那样坚不可摧,世界每一天每一秒都在制造各种可能,政府虽然可以防范一些可能,但却永远无法防范每一次出现的可能。

我举过一个例子说明自由主义和极权主义的本质差别:政府需要用枪对付我们,政府制造了五千条枪,社会中就多了五千条枪,多了五千条枪就多了五千种变量,我们可以接受4999种,而政府只能接受一种。

新极权必须基于新的政权,否则它再怎么变化也不能使既有的反抗运动凭空消失。极权是有后果的,后极权也是如此,在社会反抗意愿已经达成之后,它都无法新到重新建立政权合法性的程度。在赫胥黎的《美丽新世界》中,政治家以科学的名义建立了新的政权,科技重新与政治结合,并以新的主张建立了新的极权,这才是百折不挠的极权主义的一次新的尝试。莫之许在评论我对未来新极权和当下后极权区分时,认为这种区分的打破只是时间问题,显然是站不住脚的,就像已经熟落的果子不可能重新长回树上。

即使我们假设莫之许的断言(预言)是可以出现的,那他现在也犯了和极权起源时一样的历史主义错误。如果他因为感觉到了这种过渡出现的趋势,于是认可这种过渡存在的必然,他就可耻的剥离了自己作为反抗者的主体地位,使他的这种客体体认变成了一种平庸的恶 。有时候人们会为了证明自己的预言正确而将自己置身事外,假如你相信自己最终会被一辆红色的汽车撞死,那么在某一天汽车撞来的瞬间你就会停止躲让。而如果你相信极权可以在当下和将来做到无所不能,那你也会因为缺少了解决问题的敏锐而错过解决问题的机遇。到最终,也许还是你自己使你对极权的预言成为了必然。

我虽然不是要给莫之许贴上投降派的标签,但是他超然在外的“清醒”的确让人非常扫兴。所以,我觉得有必要在他喊出“新极权”这个过度夸张的末日预言以后,给他按一下人中,灌两瓶辣椒水。

以莫之许的智慧, 如果新极权在他的设想中是可以和后极权接续的,那么他的确有理由确认新极权在现实中最终出现的可能,但是如果他以自己的智慧去干预这种可能,后果就会大不一样。正如我们可以说一些人的“反抗”是基于虚假希望的愚蠢,但是我们不能说终结现状的愿望是一种愚蠢的虚假希望,我们也不能因傻逼太多革命太难就夸大现存极权的创新性和持续性。

缺失自主性的人组成的社会是极权维系的最大支撑,相反补丁落补丁的极权统治也最难防范自由英雄主义的个体。在我们被化学洗脑物理阉割以前,我们就一直有机会强调个体在所谓趋势或命运面前的决定性价值,而这也正是被莫之许嘲笑的启蒙的真正意义。

转自:博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