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题图当代水墨《金色气球》，作者新浪微博：@秃头倔人】
渤海湾发生的这次事件，已经被阅兵舆论覆盖，就像是一种红色掩盖灰烬中的黑色。很有些人为此抱不平，谴责健忘的人民。但在消息源紧控的条件下，新闻再无寸进，就连歌颂英雄也感到索然无味，新闻薪火覆灭在所难免，心意难平的是灾难中欲言又止的线索。
附带伤害的业主趁着舆情的余温，想要获得利益上的补偿。在拿捏求救与求教的分寸上，北方的中产到底是讲政治的。他们打出的横幅显示，此地中产具有北方特色，可谓是议而不抗，发声的同时又基于表白这不是呐喊。因此，跪求作为配套的动作亦是般配。
从厦门反PX事件开始，就能见到中产阶层在环境风波中的南北差异，以及在国运当头中的姿态变迁。厦门中产赢得了舆论的胜利，开启了一个当时乐观的源头，以为是社运的勃发枝桠。与之相配套的，是邻避运动作为一种动力，被引入观察的视角。
北方这次，也有人画蛇添足地谈邻避，但很快发现谈不下去。翻看数年前的社群媒体记载，北方这帮中产也是有学南方的，但旋即被摁下。无非是几年光景，同一批中产已然改换了处理政府关系的方式。生在南方为中产，过河之后，就什么也不是了。
中产打出横幅，跪求青天，着意要表现与暴民及访民的区别。这不仅是跪着的策略，也是乌云压顶之下，发一点声响的代价。厦门之后，市民阶层又在广州反建垃圾焚烧厂中显现，此后又在江南与成都昙花一现，到了渤海湾这次，中产算是与邻避运动彻底脱钩了。
就在感慨中产崩溃的时候，另一条线索也被挑拣出来，同样是迅速夭折，那就是社会底层在事件中湮没无踪影。这个问题，由社群媒体提出来，然而并未得到其他传统媒体的认可与反映——这让此一问题看上去非常可疑，而且充满了诡异的氛围。
在中国，新闻无疾而终是常有的现象。新闻不常有，而新闻烂尾常有。新闻烂尾的内在原因，就是各种显现的线索无法被跟踪调查——当记者想要个水落石出时，少不得遭遇“瓜蔓抄”。新闻烂尾是一种权利说枯竭的表现，再说第四种权力，就像是大话古今秦俑情了。
灾难与线索的关系，展示了日常溃败积累的程度，而后在间歇式的爆发中短暂地闪现，随即又被埋没。你要是往废墟径直挖下去，不定会看到什么，所以烂尾是有足够的理由烂下去的。伴随的病症就是阶层、社运、思想、谴责等堂皇结构的散乱与解体。
简单来说，有心人可以对照一下，最近七八年社会事件被谈论的角度、所用理论、观点立场等诸多方面的剧变。在经历了这么多剧变之后，灾难本身也变形了，它们从谈论的对象逐渐与谈论的人胶合在一起——灾难不再是一个“外面的”东西，它成了各色人等生存其间的装置与景观。
2015/8/26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