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华民国总统大选结果今晨揭晓,开启新世代政治里程碑。包括诞生历史上首位女总统、第三次政党轮替和民进党完全执政、网路世代主导选局、政治生态丕变等,本可大书特书的新猷,却因蔡英文对两岸关系认知暧昧,对美中台三方建立的既有架构接受度不明,开创历史的喜悦反而如山雨欲来。美国派特使穿梭两岸,重申支持两岸和平对话;解放军鹰派中将王洪光撰文威吓「解放台湾时机成熟」,都印证台海外弛内张,防杜 1996 年台海危机重演,成胜负之外国际的最大关注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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蔡英文 在 16 日举行的台湾总统选举中大胜,民进党同时赢得“立委”选举,获得立法院的多数席位。

很多政治观察者同意,北京这次对台湾选举相当克制,但选举大势底定,或意味北京对台政策失败,可能改弦更张,不再有观察冷却期, 5 月 20 日新总统就职可能是最后期限,如蔡英文无具体接受「九二共识」的宣示,两岸可能立即「地动山摇」。陆客中转、两岸互设办事处等叫停,陆客访台、经贸让利、外交雪崩等压力都将紧随而至,台海将进入「和平动荡」局面。

和平和动荡两个冲突的情境,用来形容台海局势却恰如其分:无论台海现状、美中台互动,都须维持和平,力保不军事冲突;但非军事领域,如两岸交流、经贸让利、外交等可能迎来震荡期。蔡英文如何回应「九二共识」,正是两岸和战的按钮人。

这次选举至少有多项意义。一,亚洲继菲律宾、印尼、南韩等国家后,华人首次出现女总统,显示男尊女卑的中华传统,终于突破性别藩篱,女性成为国家舵手。吊诡的是,蔡英文能否把握契机,开创类似英国柴契尔、德国梅克尔般的女领导人治国成就,而不空转虚耗四年,关键就在她强调的「旧政治的恐吓对立」能否真正走入历史;如果她走台独路线,即使只做不说,朝野和谐团结、两岸和平都将成空谈。

二,年轻世代崛起,摆脱统独思维和传统蓝绿纠葛,可能改变台湾政治版图。网路时代资讯获取、传播和互动交流不再依循旧模式,七年级、八年级( 80 后、 90 后世代)自行定义对世局看法,想改变世界、拥有主导权,民进党巧妙结合,造成大胜的结果。小党林立参与,策划「太阳花学运」的「时代力量」,多少威胁民进党不分区得票,台湾新社会力量涌现,国民党成最大受害者;即将执政的民进党也将逐渐面对严酷挑战。

三,自主多元的社会力量,和香港「占中」运动年轻世代雷同,不遵从体制和现状,亟思开创新未来。他们不是摆脱统独纠结,而是深化台湾认同,「台湾意识」和「一边一国」结合,集体步向前国安会秘书长苏起形容的「新国家建构」,或蔡英文强调的「天然独」。这种逐步向前的「新台独」,既是台湾生存和安全的筹码,也将成自我残害的致命伤;北京极度忧虑却棘手难决,发展下去可能成诉诸武力的借口,正是两岸的死结。

四,统独还是大选主轴,台湾现实上难摆脱大陆的政经影响和控制,也无法脱离美国影响和保护,蓝绿各有所偏。美国四任国防部长现身座谈忠告台湾,华府选前派特使穿梭两岸,意味对蔡英文执政,北京不默然接受,华府不全然放心,幕后风云险恶。解放军鹰派将领发表解放台湾时机成熟长文,显示鹰派借民进党胜选将更抬头,绿营如何创造条件,让习近平「主和」提高说服力,也自利台湾,找到台湾主体性和大陆交往的平衡点,是蔡英文执政的万钧之重和成败所系。

五,蔡英文既是新台独风潮的培养、鼓动和获益者,她高票当选,易被倾独力量绑架。但选举和执政毕竟是两回事,马英九自当选之日创声望最高峰后,此后即一路下滑,渐至被蓝绿共弃,几乎成「全民公敌」,正是选民严苛到近乎无情刻薄,以致失去是非标准的「台湾特色」。如今蔡英文即将面对严苛翻脸不认人的选民,和选民的蜜月期可能在胜选后告终,开始执政内部震荡和北京的外在考验;如何约制和引导绿营倾独的民气,走向务实,其处境将比马英九更艰苦十百倍。

这次大选,举世关注。第三次政权和平转移,执政党做不好就下台,人民真正当家作主,是台湾的民主成就和骄傲,足以式范大陆。但民进党大胜,如自我解读为主流民意认同「去中国化」,将如飞蛾扑火和以卵击石,受害者是谁,不问可知。而蔡英文执政的「现状」新定义,或许只专注内政,宁不要九二共识,让两岸关系停滞;两岸「置之死地而后生」,从此打通经脉、步上坦途的机率偏低。台湾选民主导这场「世纪实验」震荡,正押上自己的切身福祉作豪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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