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轰动全国的“魏则西事件”,使“莆田系医院”再次受到舆论的讨伐。网上疯传的“莆田系医院名单”,就是公众情绪的反映。沾“莆田”者,弃。
在大众的认知中,“莆田系医院”一般具有这些共同点:以不孕不育、性病皮肤病为主,面向中低端人群,品味低俗,为社会中高阶层所不屑。
但事实上,如果你仔细观察就会发现,世界在变,从电线杆上贴性病广告发迹的“莆田系”也在变。他们有的人正在静悄悄地走向高端,中产阶级,才是他们的下一个目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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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来看一则新闻,据腾讯健康频道报道:
2014年6月24日,著名演员濮存昕女儿濮方在北京和美妇儿医院产下一女,重七斤三两,母女平安,濮存昕荣升姥爷。
据北京和美妇儿医院工作人员介绍,濮方分娩选择的是美式一体化产房,产后住的是豪华套房,分娩的总花费高达10万元。
著名演员、美式一体化产房、豪华套房、10万元,这些华丽的字眼,处处显示这家医院的“高大上”。不仅濮存昕之女,潘长江之女潘阳、外籍主持人曹操、明星经纪人庞静等人也光临过这家北京和美妇儿医院。
这家医院,其实也是“莆田系医院”的一员。北京和美妇儿医院属于在港上市的和美医疗集团所有,集团创始人和董事局主席正是莆田人林玉明。
林氏是莆田医疗“四大家族”之一,林玉明自称“莆田系二代”,至今已在内地开设妇儿医院11家。
濮存昕之女在北京和美妇儿医院产子,这是个耐人寻味的事件。曾经游走江湖、不按常理出牌的“莆田系医院”,正在变换一个面目与世人打交道?
在这家“莆田系医院”,患者还可以办理价值20万的贵宾卡会员,每日多交6600元房费享受豪华房型,这绝非一般人所能够消费得起,就连一般中产也负担不起。
崛起于草莽的“莆田系”看似实现了三级跳,一步跳到新贵的门口。这是当我们在谈论“莆田系”的时候,必须注意的正悄然发生的变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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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莆田系医院”想要以新面目示人,至少需要两关:
- 1.在内部打造高端服务项目;
- 2.在身份上与过去切割。
这方面,北京宝岛妇产医院是个典型。
北京宝岛妇产医院来头不小。它是“北京首家两岸合资医院”,其项目启动发布会甚至请来了一干大佬:全国人大常委、台盟中央名誉主席张克辉,中国国民党前副主席、台湾海基会董事长江丙坤,海峡两岸关系协会会长陈云林。
这家医院的顾客包括影星霍思燕、前北京国安队长徐云龙的妻子等人。
很难想象,这样一家“牛逼”的医院会与地偏东南的莆田联系起来。但查证得知,北京宝岛妇产医院也与“莆田系”存在很深的血缘关系。
公开信息可知,北京宝岛妇产医院是由莆田系的“祥云医疗”联合另外两家机构成立的。祥云的董事长杨文秀,旗下拥有多家传统意义上的莆田系皮肤病医院。
在百度搜索“北京宝岛妇产医院”,见其官网最强调的一个概念便是“我们来自台湾”。网站上强调该院的院长、副院长均是台湾妇产界的资深专家,全套引进台湾的妇产科先进经验,提供从怀孕早期阶段到坐月子的一条龙全套服务。
而在其官网上,我们没能找到董事长、总裁等人的名字。莆田人显然有意低调处理。
根据智谷趋势在工商行政管理局网站调查,北京宝岛医院的法定代表人是杨文芳,而其也是北京祥云医疗投资股份有限公司的第三大股东。
由此可知,这家依旧有着莆田系背景的高端民营妇产医院,标志着莆田系发展的新方向——“去莆田化”。
某种程度上,“去莆田化”才能高端化、国际化。莆田系通过与境外机构合资、与高校合办综合性医院等方法,往高端化、国际化的方向发展,将目标客户群对准中产阶级以上的消费人群,而不像当年仅仅靠恐吓和忽悠,以吸引低端客户群来诊治疑难杂症。
根据大众点评网上的留言显示,北京宝岛妇产医院的定价偏高,普遍被客户认为是“VIP”服务,较强调个性化和定制化等概念,就诊和服务的价格从5000-60000元不等。而留言对医院的评价则是褒贬不一。
此类莆田系向高端发展的案例,还有莆田詹式家族的詹阳斌,其集团旗下的上海万众医疗投资股份有限公司,在2013年与上海同济大学合作创办了上海天佑医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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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莆田系医院”遍布全国各地,从北上广深到寂寂无闻的小县城,都有它们的踪迹。
他们在80年代最初以游医身份在旅馆看病,90年代开始承包公立医院的科室,进入21世纪,转而开办自家的民营医院,兜兜转转,大发其财,他们既受益于时代红利,身上的基因也在因应着时代的变化。
主要有三大变化:
- 1.大资本运作
- 2.瞄向中产
- 3.宣传策略有变
1. 大资本运作
不同于市场经济初期的游医时代,“莆田系医院”现在已经把资本游戏玩得炉火纯青。目前莆田系上市企业共有4家。“莆田系医院”的命运何去何从,资本市场将成为一个新变量。
2.瞄准中产
最值得注意的,便是他们正在把目标对准了人数快速膨胀的中产阶级。
在医疗消费上,当下的中产和十几年前的底层民众区别是什么?中产不仅要祛除疾病,还会主动去提升健康质量。美容、整形、体检、口腔等医疗产业的兴起,得益于市民阶层的消费需求。
因此,美容、整形、体检、口腔,甚至心理咨询,也成为“莆田系医院”的新业务。
以在港上市的和美医疗为例,和美医疗在内地有11家自营医院:
这11家医院里面,至少有8家医院在传统的产科、妇科之外,还在美容、整形、口腔等领域展开业务。
而同样属于莆田系的香港上市公司华夏医疗在内地有五家民营医院:、
其中至少有3家涉足美容、整形、口腔等领域。
3.宣传策略
在对外宣传方面,“莆田系医院”也不同于电线杆上贴广告纸的千篇一律,有些医院更加注重对外展示,页面的简洁、颜色的端庄、多语种的选项、对家庭价值的强调,成为打造“高端”形象的必备策略。如下图“北京宝岛妇产医院”的网页所示:
而下面是同属于“莆田系医院”的杭州玛利亚妇产医院的网页,死板的布局、对比鲜明的色彩、不厌其烦的弹窗,是另一种风格。
由此可见,在具体的业务和宣传策略上,部分“莆田系医院”早就捷足先登,他们揣摩着中产的审美习惯,投其所好。当我们谈论“莆田系医院”的时候,可能要注意一个微妙的变化:“莆田系医院”正在取悦有更强消费能力的中产群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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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莆田系医院”瞄准中高阶层的另一表现是,普通服务推出高收费。借助高收费策略,撕掉廉价低档的标签。
2010年,贵阳和美医院推出“天价产房”,花费最高达到10万元,而彼时贵阳一般医院的价格仅为三四千元。医院负责人说得也很清楚:“‘天价产房’专门面向高端人群”。
福州现代妇产医院也属于“莆田系”。在一篇疑似宣传稿的新闻中,出来现身说法的是一位叫王丽萍的准妈妈,她和丈夫的家庭年收入超过30万,从收入衡量可谓典型的中产家庭。由此可窥见,具有高收入、高消费能力的群体才是福州现代妇产医院的目标客户。在“莆田系医院”里头,这不是个案,而是多地存在的现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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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莆田系医院”的这种转变,有深刻的时代土壤:
- 1.主观上,中产消费升级成为当下重要主题,宁可多花些钱,但要能享受到好的医疗环境和服务。
- 2.客观上,作为主体的公立医院无法提供这样的医疗产品。乌泱泱全是人,态度恶劣,环境糟糕,这基本上是公立医院的标配。
“莆田系医院”正是看到了这种供需矛盾。
之前主打中下层群体时,以性病皮肤病、不孕不育为主,利用的是人的恐惧和羞耻心。
现在伸向中产市场时,以生育、坐月子、美容、心理咨询为主,利用供需矛盾,满足消费升级的需求。
时代变了,“莆田系医院”也在变。他们变得更精明,野心也更大。在没有互联网的游医时代,他们借助于普遍的无知和恐惧,在性病和妇科的领域攻城略地,捞得第一桶金;但现在他们正在转向经营民营医院,抓住公立医院有效供给和社会需求之间的落差,抓住中产身份消费、品质消费的特点,他们会成功吗?
在魏则西之前,关于“莆田系医院”的丑闻和质疑并未平息。
- 2016年1月20日,福建李女士在福州现代妇产医院生产,在生产过程中,产妇出现脐带脱垂症状,女婴在剖腹产后出生,但无生命迹象。通过复苏,女婴恢复心跳,并被送往福州儿童医院抢救。不幸的是,次日,女婴死亡。家属医生以医院救治不及时唯由,要求赔偿30万。
- 2014年5月,贵阳和美妇产医院6次将孕妇腹中带有“先天性心脏病”的胎儿鉴定为正常,导致孕妇临产在即,母子生命安全无保障,家属多次找医院,院方没给合理的解释,在该医院门口,20余人打出长约5米横幅,声称要医院给说法。
客观地说,公立医院也会出事故,因此,以部分民营医院的丑闻而否定全部“莆田系医院”,是不公平的。但问题是,十几年来,舆论对“莆田系医院”的安全质疑并未因时间而减弱,这是不是暴露了“莆田系医院”存在集体性的致命缺陷呢?
部分“莆田系医院”正在“去莆田化”,往高端化方向发展,他们正把手静悄悄伸向中产乃至新贵阶层。他们是新瓶装旧酒,还是能成功洗脚上岸?“莆田系医院”的2.0进化版本,对中国社会是利是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