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满正能量的青年,体制内的精英——雷洋,在警察手里稀里糊涂的死了,他的死不禁让我想起了我自己的一段经历。
时间应该是99年的秋天,我清楚记得我那次穿的是皮鞋,地点是深圳市福田区的沙尾村,我和我的几个伙伴租住在这里。这天晚上,照例吃完饭打“拖拉机”,打到大概8点钟,几乎不抽烟的我,鬼使神差的想下去买包烟。
沙尾的房子密密麻麻的,房子与房子之间都是窄窄的巷子,而小店在小巷外头,一条大点的巷子上。小巷里一个人都没有,我悠闲的走着,丝毫也不知道危险就在眼前,虽然在深圳,我们平时很警觉,但是这个时候我可能只是想抽一根烟。
一出巷子、头还没抬起来,两个大盖帽就拦住了我:暂住证,你的暂住证。我抬眼一看,傻了,一巷子的大盖帽,定睛一看足足有二三十个,我后悔了,我为什么要抽这根烟,我为什么不精神点抬头四处看看。我有点慌了,立马作势掏裤兜,边掏边说,我有暂住证,我有暂住证。
这时两个女孩撞了过来,她们好像迷迷糊糊的,一看就是新来深圳的,也不知道她们有没有暂住证,后来我被抓了,没看到她们。拦住我的大盖帽转向她俩。我一瞅、机会,立马撒开了腿。
巷口离我租住的房子大约100米,我是发足狂奔,狂奔的同时我听到后面呼啦啦一片,至少四五个大盖帽跟着我冲了进来,那可能是我一生中跑得最快的一次,最后一步,离大门最后一步,眼看就要跨进大门,后衣领被人抓住了。还是身体不行啊!锻炼太少,我先跑的居然没跑赢。遗憾。
一个踉跄,将倒未倒之际,肚子上狠狠的挨了一拳,这一拳我刻骨铭心,永世难忘,太痛了,我抱着肚子不由自主地往地上滑。噼里啪啦,头、胸、背,后面的拳头我没什么感觉了,我躺在地上,像个虾米一样卷曲着,拳脚狠狠的击打在我身上,我闭着眼睛,已经感觉不来痛了。
伙伴们从楼上窗口望下来,他们都不敢下来,我们谁也舍不得去办那一年360元的暂住证。被拖走的一刻,我看到了伙伴们在窗口伸得长长的头,那一夜对于他们来说也是难以忘记的。
我后来没有大碍,可能是这个卷曲的动作救了我,这个动作让他们没办法继续击打我的前面。十分钟后,我被他们拖走了,当时我穿的皮鞋,皮鞋在拖的过程中都掉了,后来一直到揭阳,我都是赤脚。
当时我们被抓的人应该是被带到了下沙派出所,在派出所集合后我们又被连夜送到了银湖,然后在银湖的水泥地上我们睡了一夜。那天晚上很奇怪,水泥地应该是很凉的,但是那一夜我把银湖冰凉的水泥地睡得滚烫,到今天我还记得那个滚烫的水泥地,那个感觉。
第二天一大早,排队,装车,在车上我彻底清醒了,身体也许还有痛的感觉,但是头脑非常的清晰,我发现我的嘴出血了,大腿小腿,胳膊都青了,这大概是昨晚被他们踢的,而肚子、胸部的伤看不出来,头与后背看不见。
到揭阳应该是中午,不知那是揭阳的什么地方,应该是收容所吧,或者拘留所,铁门铁栅栏,虽然没进过监狱,但那感觉就是监狱。送我们来的车是一种黄色的带铁栅栏的老式大巴,大概有四辆,从车上人群的交谈看,这次送去揭阳的不都是没有暂住证的,有些是香港遣返的,有些是小偷小摸的,还有些是犯了其它事的。
我们一车人关在两个监室里,很快香港遣返的几个男男女女走了,他们很轻松,应该是常客,对他们、负责管理的大盖帽态度也较好,不过对我们就不那么客气了,有一个男孩,大概十七八岁,个头挺小,不知道是吃中午饭的时候笑了一下还是说了一句,(中午饭,铁碗,几根干萝卜,半碗米饭),被这个管理人员看到了,他把他叫了过去,我们在监室里隔着栏杆看着,他让男孩脱掉鞋子,然后拿一根棍子敲他的脚,先是蹲在敲,后来站在敲,敲得那个男孩就像热锅上乱蹦的虾,边蹦边哭,而他边敲边看男孩的表情,那个样子好像感觉很过瘾,有点像做爱中的表情。
对于那个警察我很长时间不能理解,为什么折磨别人,他会有那种魔幻性的笑容,那样享受的表情,我想起了一些顽皮小男孩在玩他抓的甲壳虫时,弄掉甲壳虫的脚,再让甲壳虫在地上爬,然后的表情。
现代医学说,很多人都有心理疾病,以前我不能理解,现在我终于明白了一些,那么在中国是哪个人群心理疾病最严重呢?这个好像医学上没有说,不过就我个人感觉,警察群体好像蛮严重的。
感谢我的伙伴顾国栋先生(今天的果楞法师),在第二天上午赶到了揭阳,花了400元赎金把我赎了出来,感谢我的其他的伙伴,这个时候他们已经离开了深圳,在广州等着我会合。在揭阳只过了一夜是我不幸中的万幸,感谢伙伴们!
这是我一段难忘的经历,让我经历了痛苦,也让我感受到了友情,友情无价,永世难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