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龙等演艺圈的人士在“两会”上提出要“立法严惩败类”,一石激起千层浪,顿时全国网友议论纷纷。大家都知道“败类”这个词其实是跟小人、人渣、脑残、祸水、贱人、鼠辈等词语一样,属于市井中骂街的词汇,在法律上并无明确的定义,怎么在立法中界定“败类”是一件非常难的事情。

“败类”这个词其实与文革中的坏分子有点异曲同工。大家知道,在文革中有个著名的“四类分子”。四类分子是哪四类呢?其实就是地主分子、富农分子、反革命分子和坏分子,这四类人属于“无产阶级专政”的对象。在实际工作中界定前三类人具体标准大致是,譬如说你父辈是勤劳的农民,家里有稍微好一点房子、有一些土地,这样就可以被界定为“地主”或者是“富农”;譬如你曾经在解放前当过政府公职人员、当过兵、当过警察,你就可能属于“反革命”。

“严惩败类”这个词并不是成龙这些人的原创

但是,关于坏分子,大家就不容易理解了,什么人才是坏分子呢?其实,与有产阶级的“地主”、“富农”和当过旧政府工作人员、当过旧军队士兵、旧警察的那类“反革命分子”不同,坏分子主要是指在男女生活问题上犯过错误的那部分人。这些人的祖上没有财产、也没有严重的历史问题,但是,他们可能未经组织的允许跟别人约过会甚至是睡过觉,这就成了“坏分子”。

1965年在“四清”工作团动员大会上,中共青海省长王昭按照毛泽东的口径,规定了严格的八条纪律,工作队员违犯者,一律开除党籍、开除公职。工作队员不准带吃的、喝的,不准下馆子,违者开除公职,是党员的要开除党籍;和女社员发生两性关系的,以坏分子论处。坏分子就是这么来的。因此,文革时期对“坏分子”的准确定位表达就是:什么鸡巴坏分子,什么骚B坏分子,就那点事儿!文革后期坏分子有些扩大化,什么偷听敌台、投机倒把、打架斗殴、甚至不听交警指挥乱停车都会被批斗成坏分子,这是后话,但是“坏分子”的主体还是男女关系有问题的人。

一个人一旦成为“坏分子”,无产阶级专政的铁拳则立刻会砸到他身上。轻者单位批斗、再重者判刑劳教,当然还有被枪毙的。当年,在各种批斗会中最有意思的就是批斗“坏分子”们,在那种批斗会上,坏分子们必须老老实实如实交待,不但描述准确,而且还需要有动作,不表演就打。现场可谓是表演得淋漓尽致、不堪入目。在某种意义上讲,那种批斗会非常类似现在的黄色小说广播加某些旅游国家常有的成人秀。

跟“坏分子”一样,“败类”也不好界定。如果某个人养了私生子却不负责任、将跟自己演戏的女演员全部潜规则、吸毒、赌博无恶不作,这个人说他是败类那绝对是没问题的,但是,如果我们就此就将这个人抓起来恐怕是不能服众。当然,如果有上述行为的人自己提出一个法案要求惩治没有上述行为的人,甚至要求给中国所有人建立一个道德档案,那恐怕就是这个世界上最好笑的事情了。如果立法对“败类”进行严惩、那么对“脑残”、对“西方观念严重者”是不是也该严惩?如果这么立法,那么,恐怕到最后连猪抢食都可能属于犯罪了。

什么人才是坏分子呢?

“严惩败类”这个词并不是成龙这些人的原创,大家还记得前几年在网上大骂“不爱国的人都是败类、人渣”的贵州省副省长陈鸣明吧?他恐怕才是成龙们要惩治的这类“败类”的原创,只不过,成龙们把他当年的思想更向前推进一步而已。成龙们的提案建议,将严重侮辱中华人民共和国国格、侵犯中华民族尊严、侮辱民族英雄、革命先烈的行为纳入刑法处罚的范畴。只是,成龙们把爱国的定义严重歪曲了而已。如果不拥护某个领导,不和政府在言论上保持一致就是不爱国、就是败类的话,那么败类最多的地方就应该是美国,因为他们那里有很多人并不拥护特朗普,不拥护共和党,是不是美国也需要有议员建议“立法严惩败类”?

当然,成龙们也有将宣扬日本军国主义、法西斯主义及日本武士道精神的行为纳入刑法处罚的范畴的建议,这点看似有某些合理之处。但是,在国家梅雨在法律上对纳粹言论、文革言论、崇日言论进行全面禁止的情况下,只严惩单纯崇日似乎有选择性立法之嫌,希望政府能够恪守个人权利的底线,不可以全方位控制公民的行为。

那么,我们回头再看成龙等人的这个建议,我们会不寒而栗。这个建议如果真的得到某种立法上的认可,那么,每个中国人的头上将出现一个无形的“紧箍咒”,因为你不知道你什么时候就会成为“败类”。尤其是这种事情随时可能扩大化,想要惩罚谁就说谁是败类,就像文革可以随便指责某人是叛徒、内奸、工贼、坏分子一样。

文革时期的“坏分子”让很多人蒙冤,如果这次成龙们的建议在法律上能够通过,我相信,今天在网上高喊着“爱国”的某些人非常有可能在某天成为他们今天跳着脚要严惩的“败类”。因为,“紧箍咒”是每个国人头上都有的,只要是有需要,今天的“爱国者”明天就可能成为“败类”,只要是有人看你不顺眼或者是你不小心失言了,你就可能大祸临头。

所以,关于成龙们的这个“严惩败类”提案,我宁愿是把这事儿当一个笑话看也不想它真的变成现实,因为,“严惩败类”提案一旦通过,我们将进入一个“亚文革”时代,人人自危、万籁无声。法律不应该是模糊的,也不应该成为某种“武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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