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月9日一审后,浦夏二律师挂记着一审被重判的当事人,3月18日,再次千里迢迢来成都。这是专程看望当事人,一到成都就马不停蹄赶到温江看守所。他们担心当事人想不通,影响情绪,当事人倒在担心二位律师会不会因为这个案子被穿小鞋。有此担心不奇怪,天朝实在是一个盛产奇迹的地方。无论再怎么荒诞离奇的事,只有想不到没有做不到。

恰好他们来蓉那天,媒体报道了一则消息:梅州人大代表侵吞巨款潜逃,一审判三缓四。这则消息跟重刑地震义工有很强对比度,真是内外有别。其实,地震义工如果愿意,原本是可以被人家视为自家人的——曾经中石化请喝茶,威胁利诱兼而有之,要他别再针对成都上风上水处那个大型石化基地写文章或发起什么“和平保城”行动。人说性格决定命运,还真是这回事。他拒绝了,于是,做不成“自家人”,就进到了律师们去看他的那个地方。不过,里面消息到不闭塞,两位律师说:外面发生的事情,包括古鸽迁徙,都知道。

看望了当事人、跟成都朋友见了面,回去就得为二审做准备了。

四月初,有消息说,二审不能拖了,但谁做主审法官,这是一个问题。推来推去,上周末才最终定下二审法官——好不容易有位法官为了“整体利益”豁出去,担当二审法官。

这消息,怎么听,怎么像是愚人节消息。没想,是真的。两天前,夏霖来了(浦志强别的案子走不开,这次没来)。夏霖既为二审而来,也为报案而来。

报什么案?一审开庭前,不是证人“敏感词”被打了吗?!投诉的结果是有司一纸所谓“依法执法”结论。

到德国动了头颅手术的“敏感词”实在气不平,又来成都了。4月6日,在夏霖陪同下一起到事发所在地派出所报案——不是投诉,投诉,事实上承认施暴者是在执法。派出所不想接,夏、艾据理、据法力争,并表示派出所不接,那就到市公安局报案。派出所终于接下他们的报案,于是开始询问:

“推门还是敲门?”——学起贾岛来了!

被打艺术家没好气:“哪有什么‘推敲’?是砸门!!!”


4月6日晚,夏霖讲述为什么选择报案

二审定法官的情节很像结石宝宝父亲那案子,3
-28一审后,律师对法官说:这个案子一定会进入历史。需要法官在庭审记录上签字时,包括庭审书记员在内,谁也不肯签,最后找了个跟当天审判不相干的人把字签了。开庭时,在庭外哭叫要爸爸的五岁孩子边哭边骂关门审判的法官“是老鼠,躲在里面不敢出来”。我问当时在法庭外的文涛:这孩子的结石治好没有?文涛说:肾功能基本正常了,可身体发育受很大影响。5岁了,身体发育却跟两岁孩子差不多。听到这,默然无语。

说起这孩子身陷囹圄的父亲,文涛评价:是一个有担当、有胸怀的人!我想也是,否则,也不会有3-28那一幕了。



第二天在宾馆,夏霖介绍派出所询问“推门还是敲门”

第二天,王庆华约我一起去温看。是谭家兄长开车,好像路不太熟,从川大出来,接上我,再到夏霖入住宾馆,已快12点。都没吃午饭,我提议干脆到温江找地方吃午饭。找路、找吃的,解决了午饭,差不多下午三点了。几分钟后到目的地,车停在看守所对面。夏霖对我们说:一个小时就出来。他朝里面走时,王庆华说:“夏霖这小子挺神气的,给他拍个照!”我这才想起打开手机拍照功能,可是来不及了。他一跨进,那道紧闭的铁门砰然关闭了。

谭家兄长去逛街市,王庆华和我在车里等。趁有时间,该解决该死的手机莫名其妙不工作问题了——
这天一早,王庆华几次拨打我手机,都被告知“无法接通”,而我这头手机开着,并无任何接听。拨打10086,质问为什么截断我的通讯,接话员说测试了,我的手机卡现在状态正常。这就邪门了。反正若干次“无法接通”已经录了音,到时看他们怎么抵赖。

我们俩一边闲聊,一边盯住对面紧闭的铁门,等夏霖一出来马上拍照。我问:“夏霖进去谈什么呢?”“聊嘛。浦志强进去可以一口气跟他聊三个小时!”

一个多小时了,还没出来。这期间,几次有法院的车开进看守所。我有点好奇,走过去拍了两张,赶快又回到车上。这时,谭家兄长也回到车上。他在美国生活了十几年,知道不少天朝官员家属在美国的逸闻趣事。不少官员和富豪对想甩开的妻子有高招:给一大笔钱,到美国开餐馆、养情人,随她去,这头落个逍遥自在。

我讲起蜚声全国的成都公交站“防流浪汉座椅”——这些椅子被网友评论为“双绝”:“用绝妙的构思把事做绝”。该设计达到了市政管理者的目的——
有休息座椅之名,更可防止流浪者在上面睡觉。成都建委的相关负责人这样直言不讳:公共场所平坦舒适的椅子很容易被流浪人员当成“床”,被这少部分人占用后,影响城市形象。设计成这般模样,肯定是没有流浪者能当床了,也没人舒坦坐下了。我揶揄一句,就差没头悬梁锥刺股了,说,还不止成都。深圳也来损招:某步行街打算把石凳锯成两三半。民众质疑,街道办回应:改造是为了避免石凳成为三无人员的床铺。当地治安巡逻队队长说,他们曾经在凌晨3点,把睡梦中的流浪汉全部赶走,包括躺屋檐下的。


成都独家发明:“防流浪汉座椅”

谭家兄长骂了一句:“病态!”接下来滔滔不绝开讲:美国对流浪者,政府、教会和其他民间组织建立有接纳流浪者的地方,给提供栖身之处和食物。除此之外,气温低时,每天晚上政府装满硬纸版的卡车在流浪者栖身的地方扔下纸箱,使不愿进那些地方的流浪汉可以打开纸箱,躲进去避风寒。第二天一早,把自己用过的纸箱收起来叠整齐放好,让汽车拉走。

聊着,庆华发现对面一个穿囚衣的人姿势很怪,躬着身子,手快触地。她叫我们看:“他在干什么?”我说:“叫犯人打扫清洁?见地上垃圾?”“决不会。”此时,囚车打开了,犯人躬着腰上囚车。这一下看清了:他带着脚镣,手铐跟脚镣锁在一起。——这可真叫人目瞪口呆。

五点了,终于,夏霖从那铁门里出来了。我迅速拍了照。三人都招呼他赶快上车。然后绝尘而去。

出来了

都问:你们聊了什么?

“我告诉她,说我们中午吃了血旺,他特别羡慕!”

2010年4月8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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