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上网是一件心累的事。

打开知乎，没有年入千万、不是藤校精英都不好意思说话；浏览微博，不少博主正兢兢业业地告诉你什么是“上等人”与“下等人”的区别；哪怕只是刷刷朋友圈，《你的同龄人，正在抛弃你》、《中产阶层家庭的纠结和焦虑：年收入70万不够用》等五光十色的推文也在不断刺激你的眼球，然后提醒你需要去买人生导师的知识付费产品看看，缓解一下自己不知从何而生的“阶级焦虑”。

焦虑的时候，别人都有钱又成功，自己仿佛是最穷的那一个。但是几分钟之后，刚刚还在感叹自己人生的人，马上又可以用“我身边的人/我家那儿没有这样的”来面对社会新闻里其他人的悲惨故事，似乎大家都饱食暖衣，生活富足。

甘肃省正宁县榆林子，两位中学生从山下吃力的抬水上山。 / 视觉中国

那么，中国人真实的生活条件与他们的社会等级判断到底是怎样的呢？结果或许会让我们惊讶。

尚待完善的基本生活条件

讨论收入、住房、阶级等流行议题的前提是当地良好且稳定的生活水平。可是，根据2016年10月联合国开发计划署发布的《人类发展指数之生活水平维度》报告，中国诸多地区常住居民的基本生活条件依然亟待改善，部分城市人习以为常的生活设施，普及比例也并没有那么高。

报告显示，浙江和江苏的生活水平指数分列全国前两位，北京和上海分列第三、第四。与东部地区相比，西部与中部地区的生活水平指数整体更低。

自来水和卫生厕所的普及程度是衡量一个地区生活水平的重要指标。根据统计，中国中西部地区的自来水未普及率都在四成以上，青海与河南的未普及率高达61.3%和61.4%。而卫生厕所的普及程度也并不乐观，中部与东北地区的卫生厕所未普及率多在三成以上，而贵州、内蒙古等西部地区的未普及率甚至在六成左右。

反观东部，生活条件虽相对较好，但也并非尽善尽美。如河北的自来水与卫生厕所的未普及率均在三成以上，广东与山东的自来水普及程度也并非人们想象中那样高。事实上，除去北京、上海和江浙等少数省市，中国大部分地区的人都还没用上自来水和卫生厕所。当不少中国人去日本抢购智能马桶的时候，还有很多人根本都没见过马桶。

家用产品的普及度并不高

如果说自来水、卫生厕所等生活设施的普及率一定程度上还与各省地理环境、经济文化现状有关，仍属于“扶贫”的特殊讨论范畴。那么由中国人民大学领衔完成的《中国综合社会调查》则可以从更广泛的视角告诉我们普通中国人的生活条件到底是怎样的。

根据所公布的一万余户中国家庭的调研数据，我们可以看到，一些人早就习以为常的家用电器并没有在很多地区得到普遍使用。比如电脑，除了东部地区的使用率保持在五成左右，中西部地区的未使用率多在70%乃至80%以上。当城市小孩早就习惯用电脑学习、娱乐的时候，大多数的中国孩子乃至成人其实依然没有机会接触这一切。

在冰箱、洗衣机与新式炊具的普及程度上，重庆、江西等诸多地区的未使用率也远比人们以为的高。此外，根据调研数据，家用轿车在全国的未拥有比例约为83%，即每六户中国家庭中，才会有一户拥有家用轿车。

无论如何，这些结果都与此前媒体宣传或第三方商业咨询公司所预估的数值相差甚远。同时需要注意的是，此调研并非有意针对欠发达地区取样，而是全国各级城市、城镇、乡村皆有分布。许多年轻人司空见惯的生活，并不是这个国家很大部分人能体验到的。

面对未来，中国人都很乐观

以上结果之所以会让人惊讶，是因为我们即使对中国的地区发展不平衡、贫富差距等现象有所意识，实际披露的数据却还是远在人们的估计之外。很多时候，杂乱的网络信息阻碍了我们对真实社会的感知能力。

一个显而易见的例子是：当人们调侃大学生不值钱，“遍地走”的时候，高校的招生数据却显示，历年高中毕业生考上985院校的比例常年不足2%，而高中及以上学历的人占全国总人口的比例是多少呢？国家统计局公布的数字是：不到30%。如果这些数据你觉得还好，那么中科院、陕西师范大学等机构在2016年联合进行的调查则告诉我们：中国农村中学辍学率已高达63%。

不仅是家用产品，普通中国人的家庭收入与房屋拥有数量也并不像网上“人均几套房、年均几十万”那样夸张。除宁夏受数个较高值样本的影响，导致数值较高之外，其他地区的平均房屋拥有数都集中在一套左右，区别并不明显。收入上，除北京、广东、浙江等众所周知的发达地区的平均家庭收入能够达到10万以上，其他地方依然在3-8万的区间里分布。

谈论到自己所处的社会等级，受访中国人的选择集中在4-5之间（1为最低，10为最高），即大部分人都认为自己处于社会中等偏下的阶层。其中，上海与浙江人的均值最高，东北人则整体偏低。不过，面对自己十年后的社会等级，大家都保持了乐观态度，各省上浮均在1分左右，即相信自己会在那个时候达到社会中等阶层的水平。

2004年，一篇《我奋斗了18年才和你坐在一起喝咖啡》的文章在纸媒间流传，击碎了很多人所谓的“精英”幻象。十四年后，不少中国家庭的生活尽管早已脱离贫困，但“中产阶级年入70万不够花”的现象却真的没有那么多。人生的确需要一些焦虑，但是面对咪蒙们精心烹饪的“焦虑大餐”，你不如一笑了之，过好自己的生活便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