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国之声 | 江苏过期疫苗愈揭愈多恐为冰山一角？

脊灰疫苗是用作预防脊髓灰质炎 (俗称小儿麻痹症)，每名婴儿一共需要接种四剂。理论上，过期疫苗要送到疾控中心销毁，但这次部分产品过期近一个月仍在使用。当局上周五 (1月11日) 定调这次是“典型的责任事故”，“充分暴露了有关部门思想麻痹、管理溷乱、玩忽职守、监管失灵”。该145名受害儿童可获安排免费诊症和体检。

事情发酵已经一星期，当地陆续传出更多问题疫苗个案，涉及的疫苗种类和人数更广。江苏金湖县居民高先生向《德国之声》表示，儿子在去年3月26日接种乙肝和A群流脑多糖疫苗，年仅半岁的他当天就出现异常反应。

他回忆道：“我们马上返回疫控中心反映情况，相关人员只说是正常现象继续观察。结果第二天早上出现喷射性呕吐，我们当时不知道，但其实这是大脑受伤害的影响。”高先生随后送儿子住院，结果昏迷两天，全身感染败血症。经过大半年治疗，他仍然患有严重后遗症：左脸瘫痪、左耳失去听力、声带麻痹、化脓性中耳炎。

高先生的儿子在半岁时接种A群流脑和乙肝疫苗后出现严重后遗症，图为他在事后接受针灸治疗。

与脊灰疫苗一样，A群流脑和乙肝疫苗同样由政府资助供婴儿免费接种，资料显示它们分别由武汉生物和深圳康泰出产，前者才刚在半年前爆出假疫苗丑闻。中国官媒《人民网》引述向防疫部门申诉的金湖县家长，声称过期或资料不符的还包括百白破、麻疹、卡介苗、水痘等疫苗，有的接种日期甚至追溯至2010年。

高氏夫妇自行征询北京和上海专家的意见，对方认定是由疫苗而起。“我们到卫计委和疾控中心伸诉，但当局一直推托责任说是‘偶合反应’，很荒唐。”根据高先生提供给《德国之声》的疫苗接种纪录卡，上面所写的A群疫苗批号与政府电脑系统不相符，而且查不出乙肝疫苗的批号，他质疑有人私自篡改纪录。

直至目前为止，当局只是承认145名婴儿接种过期灰质疫苗，其他个案皆不受理。县政府解释，是因为中央政府在2016年底强制登记疫苗批号，电脑系统的批号来不及更新，才会导致纪录不一致。对于受影响的儿童，当局没有提供体检或治疗服务，仅称会成立小组“全面公正排查”纪录不符的问题。

这一波疫苗丑闻引起当地家长强烈反弹，过百人在上周五 (1月11) 走上街头抗议。从社交网站的影片所见，当局派出手持盾牌的警员到场，也有大批身穿雨衣的警员筑起人墙试图驱散民众，期间警方与部分人发生冲突。

金湖县公安以“寻衅滋事”为罪名拘捕了3名集会人士，当局事后指称：“少数不法分子和非接种过期嵴灰疫苗儿童家长的人员，藉机滋事，造谣蛊惑，煽动人员聚集，围堵政府大门，堵塞道路交通，扰乱公共秩序。”

为了平息民愤，金湖县政府在上周五宣布向17名官员问责，包括对副县长高昌萍政务立案、立案审查县卫计委正副党委书记等3人、立案调查以及开除黎城卫生院院长等13人的党籍与公职。去年七月，长春长生和武汉生物被曝出疫苗造假，数以十万计儿童受害，多名高官遭惩处，但事发不到半年疫苗又再出包。

申诉路路不通

对高先生来说，现在距离问题解决还很远：“处理不处理 (官员) 对老百姓来说没太大意义，我们要的是帮助方案，而不是找替罪羔羊。处理多少个高官，十个也好、一百个也好，老百姓要的是医药和经济上的帮助。”

经过大半年治疗，高先生的儿子没有明显好转，脸部瘫痪、左耳失去听力等等，他的发育和说话能力也大幅落后同年小孩。

大半年以来他被当局施压阻止发声，又没有律师受理案件，让他感到无力的还有制度。他说：“法律规定打官司必须有政府的检测报告，但太难了，卫计委和疾控中心既当裁判员又当运动员，而且花费以万计，我们没办法。”

高先生最终在卫计委和疾控中心游说下签署调解协议，获得五万元“人道救助”，但远远不够小儿子未来数以十年的医药费。现在的他只有一个诉求：“现在我只要小孩的健康，甚麽都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