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改革中的“饥饿疗法”与“精神饲养”
人类数十万年的历史,基本上是一部吃饭史。直到18、19世纪,土豆等大产量农作物的普及,以及科技的进步,才使得这个星球上多数人不再为填饱肚子发愁。也就是说,人类吃饱肚子才200多年。
吃饱了肚子未必是好事,至少对于统治者来说,是如此。因为,被统治者饿肚子的时候,统治者是不担心饥饱的。而一旦被统治者也吃饱了肚子,反倒会生出事端。在这方面,中国古代文化果然是灿烂辉煌,老祖宗早就知道“饱暖思淫欲”。思淫欲的人,往往头脑灵活,危及统治基础。所以,要坚决打击。
统治者更喜欢用精神食粮去饲养被统治者的。
古代,比如孔老二,他整天不担心民不聊生,却担心“礼甭乐坏”,忽悠什么克己复礼。真是统治者的好奴才。
现在也是如此,吃不饱肚子的国家都喜欢忽悠爱国主义。比如古巴,比如朝鲜。当然,西朝鲜也不例外。算是某种体制的“普世价值”。
言归正传,分析一下中国改革开放30年的背景、路径及未来走向。
1,前改革阶段:饿着肚子+精神亢奋
1960年代,世界上多数国家的民众能吃饱肚子了,中国人例外。于是就有了粮票制度。很多人认为这个制度设计是无奈之举。我却认为,粮票制度是精妙的设计:管住了你的胃,就容易管住你的脑袋了。
那个时候的饲养法,分两个步骤,
首先,告诉你说“越穷越光荣”。发明这句话的人,没有得到“诺贝尔奇思妙想奖”实在是可惜了。
其次,中国人民物质上挨饿,精神上却是极度富裕的,普遍被灌输了无数精神食粮:爱党,爱政府,爱国,学习雷锋甘心吃亏(好让领导赚便宜),集体主义思想放光芒,5000年光辉灿烂历史同时却又都是万恶的旧社会(他们不觉得矛盾吗?)……我们饿着肚子、脑袋却被塞得满满的,一代一代的爱国贼就是这样成长起来的。
2,改革开放第一阶段:肚子饱了+脑子乱了
小平同志没有充分认识到“越穷越光荣”的深邃意义,居然提出了要让人民发家致富。要让人民发家致富还不容易?只要政府退出其不该进入的领域,人民的日子自然就好过了。小岗村的包产到户被称为“拉开中国改革中的伟大创举”,令人迷惑:中国人几前年来就是各家种各家的地,怎么到了1970年代就成了“创举”呢?
其实,所谓“改革开放的巨大成果”是很容易取得的,不用大惊小怪。原因就是我上面说的:政府退出。
改革很快出现了负面效果:民营企业焕发巨大生机,国有企业完全没有了竞争力。1980年代,中国经济健康发展的同时,各种思潮涌入,百姓评论朝政,大学生思想活跃。“有识之士”忧心忡忡。果然,1986、1989……
所以,小平说“改革开放最大的失误是教育”。他说的失误是什么?我相信大多数人没有深刻理解。
3,改革开放第2阶段:扶植国企+高税收+高房价+低福利+扫黄+爱国
为了扭转“肚子饱了,思想乱了”这种局面,必须采取强有利措施……朱总理大刀阔斧……此后,中国经济重新步入“正轨”:国有企业利用垄断地位获取巨大利润,民营企业愧不成军。祖国一片稳定。
但是,有一缺陷,那就是,人民吃饱肚子了。尽管有那么多精神食粮撑着他们,可是,这些人民还是免不了胡思乱想。怎么办?
有了,咱可以制造新的饥饿:首先是大幅度提高税收、大幅度降低福利。20年来,中国税收一直是火箭式上升,福利则在打破大锅饭的口号下一步步降低。
其次是扫黄,为什么要扫黄呢?我在《凶悍扫黄,温柔反腐》一文中已经说清楚了。
最引人瞩目的大幅度哄抬房价。12年来,中国房地产价格一路攀升,到2010年终于达到一个登峰造极的地步。多数中国家庭的全部收入都被一套房子给掠夺走了。
高房价的精妙,不亚于当年的粮票。首先,高房价把30年改革开放成果全部掠夺到利益集团手中了,满足了他们的抢劫欲望;其次,高房价把百姓口袋套空,这样,百姓就不会胡思乱想了,于是满足了统治阶级的统治欲望。
问题是:当年的粮票供应,是老百姓挨饿,利益集团并不挨饿。那么,现今的“高房价改革”,会不会误伤自家人呢?
这种担心是多余的。首先,在所谓住房改革之前,公务员、事业单位人员已经分得了大批住房;其次,在拼命哄抬房价的同时,各个地方的公务员还在以极其低廉的价格获取大量住房。第三,造势说“房价还要涨”,这样,就可以把低价获取的那些住房,让百姓在高位接盘。
为了平息百姓的愤怒,12年间,不断放风说要控制房价。当然,不会真去控制房价的。(那么,2010年4月出台的“控制贷款”等措施,算不算终于动真格了呢?下一篇文章再说。)
那么,这个阶段的“精神饲养法”是什么呢?很简单:爱国。大家回顾一下,伴随着高房价的上涨,近年来利益集团“营造”出多少次爱国行动?
斗争式爱国。主要有:中美撞机,家乐福,南海,批判王千源……当然,“反日”更是常用药,要时刻放在手边,时不时顺手抄起来用一下。
展览式爱国。主要有:北京闹运会、上海SB会。我就不明白:一帮运动员蹦蹦跳跳的游戏,与爱国有什么鸟关系?把各个国家的成果搬到中国来展览一番,又与爱国有什么鸟关系?真服了这些人的想象。
自豪式爱国。主要是:营造大国崛起的欢乐祥和的气氛。我不明白的是:如果大国崛起了,为什么这个国家的官员却把财产都转移到西方了呢?一套房子就把老百姓100年的收入吞噬了,大国就是这么崛起的吗?到底是谁在崛起,谁在高房价的寒风中哭泣?
4,改革开放第3阶段
在“扶植国企+高税收+高房价+低福利+扫黄+爱国”的改革之后,下一步怎么走?我目前所能看到的,下一步的趋势是“高税收+把房价稳定在高处+局部福利改善+爱国+些许政治改革”。
我认为,下一步的改革设计中,“扫黄”将淡出。因为,越来越多的人开始意识到“公民拥有色情权”。
国家会继续在金融方面至尽支持国有企业,同时,在政策方面给民营企业略微松绑。
高税收政策将继续,但是会进行局部减免。
福利将在局部得到改善。反正财政的钱已经多到没法花的程度,改善福利,既可以平息一些民怨,又能在提高福利的过程中进行新的利益输送。
房价不会大涨,但也不会大跌。民众对高房价的最高忍受程度已经在2010年测试出来了,所以,不宜继续哄抬;而大幅度降低房价,也是不可能的,因为民众的忍受力还是比较强的。
政治改革将在中断20年以后缓慢重启。民众将被获准在某些方面监督公开财政的支出;在官员们的财产向西方转移已经有了安全路径之后,财产监督权也将部分授予民众;基层选举将继续进行,人大代表和政协委员的选举将有所改变,比如,会挑选一些说话比较严谨的人当代表委员,以免民众总是嘲笑他们的素质。
对民营企业的打压将会适当放松。像陕西、山西那样公开抢劫油老板、煤老板的做法将淡出。会采取一些巧妙的办法。
爱国的大旗要继续高举。但是,愤青式爱国将逐步淡出,《货币战争》、《中国不高兴》这类白痴级别的书籍,以及“西安以西”之类的疯言疯语将被禁止。会提倡一些“理性爱国”。毕竟,高房价沉重打击了爱国气焰,需要休养生息一段时间。
……
以上仅仅是预测。
这个社会中两个阶层的搏弈程度,将决定中国未来的走向。这个世界没有完全无辜的受害着,你的懦弱就是对坏人的放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