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时候,老师给我们讲解“妒忌”这个词语,怕我们不明白,呱啦呱啦地讲了一通孙膑与庞涓的故事。当然,孙膑是主角,庞涓是配角。孙膑心底无私天地宽,庞涓鼠肚鸡肠气量狭小。庞涓妒忌孙膑的才能,想方设法陷害他,结果搬石头砸了自己的脚,死于乱箭之下,还搞得自己身败名裂……于是乎老师得出结论:我们要做一个脱离低级趣味的人,做一个不折腾不妒忌的人。
事情真的如此吗?
其实,这里面是一个天大的误会。
下山
庞涓是一个穷孩子,吃苦耐劳不在话下。他打小就立下志向:要为魏国之崛起为努力读书。那时候魏国还没有实行义务教育,所以庞涓直到十几岁才扛着干粮投到民间教育家鬼谷子的门下,学习文化知识。鬼谷子,这名字听着有些恐怖,其实是一个慈眉善眼的老头子。他满肚子的学问,讲课也不枯燥,深得学生们喜爱。不过他的私立学校建在山里面,由于当时交通相当不方便,通讯也不发达,是以一年到头手下也没几个学生。庞涓是其中之一,其中之二就是孙膑。
孙膑是齐国人,慕名到魏国来留学的。他根正苗红,祖辈曾经阔过——他是春秋时期吴国名将孙武的后代。孙膑与庞涓住在一个宿舍,上下铺。他俩一起吃饭,一起上课,一起玩耍,连上厕所都是一个拉尿一个拉屎。两个人关系好得能穿同一条裤子,以至于有一次,鬼谷子和蔼地摸着他俩的头,问,“你俩不会是G吧?”
孙膑说,“不,我们只是兄弟。”
他俩早已结拜为兄弟了。孙膑稍大,为哥哥;庞涓为弟弟。
庞涓学习非常刻苦,可由于天性驽钝,在接受能力上远远不及孙膑,进步极其缓慢;好在他充分发扬“笨鸟先飞”的精神,孙膑抄一遍兵谱,他抄十遍;孙膑背一个小时阵法,他背十个小时,勉强能够跟上老师的进度。
如此,过了七年,有一天,庞涓听说魏国国君魏惠王公开招聘公务员,心里动了。与其在山上继续修炼,不如早日下山,解决饭碗问题再做打算。这晚,他把这想法跟孙膑说了,孙膑说,“好主意啊,反正现在找工作不容易,有机会做公务员,肯定要优先考虑。”
“大哥你呢?会跟我一起下山吗?”
孙膑迟疑了一会儿,说,“我还想再多学一段时间呢。”
庞涓说,“人各有志,我就不勉强你了。大哥,我这次下山,如果能够得到重用,一定把你接下山,大家共同建功立业。”
孙膑说,“好。一言为定!兄弟加油吧,我看好你噢。”
两个人把手紧紧握在一起,都不说话了。沉默的黑暗里,两双眼睛都睁大了看着天花板,仿佛那里有一个不可预测的未来……
庞涓下山了,他来到魏国都城,参加公务员录取考试。到底有七年寒窗苦读的底子,庞涓顺利通过第一关笔试,进入第二轮面试。第二轮由魏惠王亲自把关,可见其重要性。魏惠王向庞涓询问治国安邦、统兵打仗的策略,庞涓从容不迫,娓娓道来,说得魏惠王连连点头。
最后,魏惠王说,“你做一个总结吧。”
庞涓站起来,激动地说,“大王,只要您任用我做大将,一定能横扫六国,驾临天下,让您的马儿在黄河边饮水,让您的马儿在草原里吃草,让您的马儿在大海边栖息,让您的马儿在天山下散步……”
魏惠王沉吟半晌,说,“好,你先回去等消息吧。”
过了几天,魏惠王派人到旅店通知庞涓,正式录取他为魏国将军。庞涓异常兴奋,耶,我终于出人头地了,我一定要珍惜这次机会,好好为国效劳。接下来的几年,庞涓指挥魏国军队指东打西,拿魏国周围的一些小国家联手,可谓战无不胜攻无不克,占领了不少地盘。不但如此,他还打败了正在复兴的老牌帝国齐国。消息传出去,宋、鲁、卫、郑等国国君纷纷发来贺电。庞涓也因战功而不断升职,很快就做到上将军一职。这是魏国军方最高的职位。算起来,庞涓也是当时诸侯国中年级最轻的军方首领,可谓春风得意马蹄疾了。
这时候,庞涓想到了孙膑,以及当初自己许下的诺言……
桃花开得漫山遍野的时候,从魏国都城远道而来的客人来到了山上,那时孙膑正在教室里读书。“孙膑先生,您好啊,”来人很有礼貌地敬礼。
孙膑很惊诧,“您是谁?怎么知道我的名字呢?”
来人说,“我是魏国大臣,奉上将军庞涓之命前来请您下山,做一名光荣的公务员。这是庞涓将军的亲笔信。”
孙膑意欲推辞,可一来庞涓盛情难却,二来也想检验一下自己所学的成果,就答应了。他去向老师鬼谷子辞行时,鬼谷子交给他一个锦囊,“你下山后如果遇到危险,就打开它;使用须知,不要在其他时间打开,否则会失效。”
孙膑下山后,来到魏国都城,见到庞涓,多年未见的俩兄弟终于又见面了,自是一番悲喜交加。次日,庞涓把孙膑推荐给魏惠王,魏惠王说,“额,您的师兄啊,那一定要委以重任。要不,先做您的副手吧?”
庞涓认真地说,“我师兄的本领远远高于我,我建议先任命他做客卿,等到具备实操经验后,我会主动让贤,请他坐我的位置。您看如何?”
“好啊好啊,您办事,我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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