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自中国的郑月老师,正在向她的学生雷蒙德·维尔传授中文。
俄克拉荷马州,劳顿市——来自中国的郑月(音译)小姐,目前正在这个位于俄克拉荷马大草原的城市中传授中文。最近一天早晨,当她在向学生讲解词汇测验时,一位学生打断了她的话。
“对不起,我刚才没注意听,”这位涂着黑眼妆的女学生说。“我们应该怎么样做?”
郑女士似乎吃了一惊,但还是耐心地重复了一下刚才讲的内容。
下课后,她说:“在中国,如果你教学生,而他们没听清楚,那是他们的问题。在这里,如果学生没听清楚,你得重新讲一遍。”
27岁的郑月目前在劳顿市教汉语,同时,她自己也正在学习一些美国文化。她所参与的,是隶属于中国教育部的一个机构与美国大学理事会(College Board)共同合作的一个项目。
中国试图向世界传授其语言和文化,包括郑月在内的大约325位教师志愿者,正在美国学校从事长达3年的教育工作,其薪水是由中国政府资助的。根据中国政府资助的另一个配套计划,大约2千名美国学校管理者已被派往中国参观访问。
两年前,郑女士离开其在北京南部一个省的大学教职,来到劳顿市。在这个被牧场、一个军事基地环绕,充满小型购物中心和汽车经销店的城市中,她时常产生不适应之感。美国的校园文化也与中国学校截然不同。
“我的高中生活简直就是受罪,只是学习,没有其他活动,”郑月说。“美国学生的生活要有意思得多,”部分原因是他们更多地参与体育运动、合唱团和其他活动。
“他们开派对、饮酒、约会,”她说。“中国学生只是学习、学习、学习。”
在采访中,其他几位中国教师表示,在中国,当老师进入教室时,学生的注意力会立刻集中起来,有此经历之后,他们有些难以适应不拘礼节的美国学校。
一位名叫赵红梅(音译),已经在威斯康星州成功创建了一个语言项目的中国老师说,一些学生有时故意扰乱课堂,他们把英语说得很快,以至于她不明白他们所说的话。
“然后,整个班就哄笑,或许是因为我的口音,”赵女士说。
郑月说,她的学生没有一个是令人讨厌的。麦克阿瑟中学副校长萨曼莎·维德迈尔表示,在郑老师的课堂上,“学生对老师的尊敬程度,上了一个层次。”
然而,郑月表示,她觉得老师在美国几乎不受尊敬。
“这个国家不重视老师,这一点令我很不舒服,”她说。“老师挣得不多,这个国家崇尚的是赚钱。在中国,老师挣得也不多,但起码是一个非常光荣的职业。”
郑月说,她经常花时间理清美国学生对中国的错误印象。
“我想让学生知道,中国人并不是疯子,”她说。比如,在谈及中国的计划生育政策时,一位学生问她,如果中国夫妇要生一对双胞胎,当局会不会把其中一个婴儿杀死。
一些学生非常震惊地获悉,中国人竟然也在使用手机。她说。还有的学生认为,香港是中国的首都。
劳顿市教育总监巴里·博尚(Barry Beauchamp)表示,郑女士和其他两位中国教师能来这一地区工作,令他感到非常兴奋。但他认为,从这项文化交流中获益最多的,正是这些代课老师。
“了解我们伟大的国家和我们的自由,是他们来这里的部分目的,”他说。“他们去教堂,参加家庭聚会,欣赏乡村音乐演唱会,观看牛仔竞技比赛。看着他们正在吸收我们的文化,真是一件蛮有趣的事情。”
在赴美工作的代课教师中,郑月的情况颇具代表性:中国政府为她提供的年薪大约为1.3万美元,美国学区为她提供住房,以及每月500美元的津贴。
一些学区提供的津贴更多一些,但劳顿市是少数借给代课教师一部轿车的地区之一。郑月的座驾是一辆蓝色的别克轿车,这辆车原来是供司机学车用的。
在麦克阿瑟中学,郑月每天教三小时的中文课。
上周的一天,一位名叫辛西娅·汤普森的毕业班学生,使用非常流利的中文与郑月讨论上京剧课的事情。另一位名叫雷蒙德·维尔,立志当整形外科医生的学生,说中文时经常结结巴巴的,而且把中文“影院”和“京剧”这两个词搞混了。
“我不擅长记汉字,”维尔说。
郑月向学生描述过她在平顶山市压力巨大的上学经历。那里的学生每周学习6天,早上8点开始上课,直至一节必须要上的晚自习,晚上10点才正式放学。
“我绝不会这样做的,”维尔说。
早上的课结束以后,郑月开车向西行驶,穿过劳顿市,寻找吃午饭的地方,途中经过了一座谷物仓库。别克车逆着狂风行驶在一片巨大的土黄色尘埃之中。在把车停靠在一家汉堡王快餐店旁之后,郑月点了一份鱼肉三明治。
“我在俄克拉荷马州重了10磅,”她说。
在就餐的间隙,她回忆起今年春天早些时候发生的一件事情:一位学生把她新出生的孩子带到学校,向面露赞赏之色的学生和老师显摆她的宝宝。
“青少年怀孕在中国极其罕见,”郑月说。“我觉得这个女孩把她的孩子带到学校,大家为她感到高兴,挺好的。但我当时非常震惊,因为我们认为女孩子应该专注于学业,然后上大学。”
那天下午,郑月在中心中学上了几堂课,她先训练22位8年级学生如何用中文从1数到100,接着解释了一些中国节日,然后转身在黑板上书写一首中文绕口令。
这时,一位长着棕色长发的女孩,突然大声问她的同学:“法国在什么地方?”
“在欧洲,”一位穿宽松牛仔裤的男生在教室的另一端喊道。
“法国不在欧洲,”另一个男孩说。
郑月没有理会,只是继续在黑板上写汉字。
“美国学生对外面的世界了解不多,”她后来说。“基本上只了解他们在这里看到的事物。”
郑月说,她希望履行好本职工作,而不仅仅是教学生如何写汉字。
“我希望能给学生留下一个非常甜蜜的学中文的回忆,”她说。“他们不会记很多词语,但我想让他们记住中国的语言和文化之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