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张天潘
并不是所有的童年都是无忧无虑的,同一片蓝天下,一些经常被我们忽视的群体,却一直在社会的边缘,默默地谱写着不一样的童年故事,这样的对比我们可以轻而易举地找到,比如有的孩子,可能沉迷于网络,昏天暗地生活在另一个虚拟世界;有的孩子,甚至连电脑是何物都不知道,孤单寂寞地生活在另一个现实的残酷世界。
城市里喧闹甚至奢华的六一儿童节才过去不久,近日我们又发现一个令人难过的对比:陕西杏林镇5名小学六年级的学生,相约到古庙里喝农药自杀,幸被过路村民发现后及时送往医院。5个孩子中4个是农村留守儿童。2日,5个孩子经过一夜畅谈,相约同月同日死。3日上午8时左右,5个孩子用带来的农药勾兑饮料,发誓一起喝下去。事发后孩子们都选择了沉默。(《华商报》7月5日)
在印象中此类的新闻,还有5月初在浙江台州务工3名90后“农二代”相约自杀,而其中一个自杀者的QQ签名是:“身上的皮肉之痛怎么比得过内心的痛”。
任何时候,我们都应该明确,自杀是一个悲剧,是可以和必须被制止的。当儿童和青少年有自杀的想法的时候,他们很难从这种低落的情绪中走出来。他们遇到问题往往不是单一的,可能是自身的或者外界的影响,也可能是长期被忽视、学习压力和自卑等等,这些因素加起来就将他们推到轻生的边缘。所以最重要的一点是,让他们把自己的痛苦说出来。但是遗憾的是,我们看到这些孩子们,他们选择了沉默,这无疑更是令人担忧,因为沉默则意味着问题更难以解决,心理辅导更难进行。
2008年年初,全国妇联发布的一份调查报告显示,农村留守儿童大约有5800万人。这样的数据,让我们无比沉重。对于孩子们来说,没有了父母了陪伴,他们的世界就像是残缺不全的,在这个的残缺世界里,他们在寂寞成长是岁月中,天伦之乐不是日常生活用品了,而是一种奢侈品。
我们也明白,心理辅导可能也只能是医治个体问题,它无法医治整个社会的一种深层问题。当下中国的社会格局,按照著名社会学学者孙立平的说法,就是“断裂社会”,这个断裂造成了群体间的疏离,在社会等级与分层结构上,一部分人被甩到社会结构之外,而且在不同的阶层和群体之间缺乏有效的整合机制,在现实的意义上,首先是指明显的两极分化。
而在这样的分化之下,社会已经逐渐形成了一种放大效应,我们可以将之称为“断裂社会的剪刀差效应”。这种效应让上一代人的可能觉得不是太大的问题,一旦投放到下一代人身上,就会加倍地扩大影响。像留守儿童与他们父母,对于父母来说,他们在城市里艰难地务工赚钱,虽然也在不断地思念着家乡的孩子与年迈的双亲等亲人,但是这一切似乎都还是可以承担的,同样在打工的生涯中各种艰难也都可以默默地承担下,而且很多时候也可以以赚更多的钱来改善家庭生活等为精神慰藉。但是对于孩子们来说,他们失去的远远比没有孩子陪伴的父母来得多。更为典型的是,像前段时间富士康的N连跳自杀事件,那些轻生者也大多为20岁出头的新生代农民工,那种可能对上一代农民工没有太多影响的生活,在他们经历时就是一种无法忍受的痛苦。于是这样的自杀,成为了一道道断裂社会之痛。
这所有的一切,就是我们不得不承认的现实。一个时代的各种弊病,它最终的所有结果,都可能毫无保留地传承给了下一代,比如那些被污染物致铅中毒、被疫苗致死致病、被屠刀砍杀、被毒奶粉侵害的孩子,这些孩子承担了绝对不该是他们应该承担的人生灾难。此外更有各种负面的精神污染,比如小学生立志成为贪官,理由是因为贪官什么都有等等,这都表面很多的社会问题,已经从娃娃开始病起了。因此很多时候,我们解决现实问题时,除了反思当下的各种眼前问题,更应该将眼光放到如何消除长远的影响上去,着力于改善下一代最基本的生存土壤。
在一百多年前,忧国忧民的梁启超写下著名的《少年中国说》,他希望中国能够重生为一个少年,朝气蓬勃,充满希望。今日的中国是强大了,朝气蓬勃,但却让很多的少年缺失了朝气,走向了忧虑与轻生,假如当年的梁老能到看到现在,将会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触与心情呢?
刊于《华商晨报》2010.7.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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