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选举与治理 | 中国崩溃论或为一个伪问题

中国崩溃论或为一个伪问题

作者：项小凯

来源：作者赐稿

来源日期：2011-10-3

本站发布时间：2011-10-3 17:35: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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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笔者在上一篇文章《也说中国为什么没有崩溃》中，结合经济、文化、政治等方面因素，解释了中国为何迄今为止并未发生很多人曾经预言的崩溃。笔者认为，中国在经济方面的持续增长，在文化方面的有限多元化，在政治上的有限改革以及对改革的期望，这三大方面因素相互交叉影响，成为维持中国社会目前仍未崩溃的主要原因。那么，下一个问题自然就是，中国会不会在将来发生崩溃?

　　尽管在历史上，中国曾发生过多次国家崩溃的现象，但是这些历史教训并不能为今天的中国提供足够的借鉴信息。中国农业生产上的瓶颈已经伴随科技的进步而突破，而随着计划生育政策施行、社会观念转变、妇女地位提高等因素，人口增长率也在2009降到历史新低的0.5%，马尔萨斯的人口经济发展悖论已然不成立，事实上，中国已无可能重蹈过去农业帝国崩溃的覆辙。

　　此外，中国目前已经基本实现了初级的工业化。2009年第一产业占GDP仅为10%，为历史新低(发达国家农业GDP比率一般不超过2%)，而人均GDP已超过4000美元，进入中等收入国家行列。伴随产业转移的是中国的城镇化进程，2009年城镇人口比率约为47%，已经接近全国人口的一半，为历史新高(发达国家一般在70%以上)。虽然，三农问题依然深刻，但是中国已经迈过从农业国到工业国转变的艰难初始阶段，为之后的持续发展打下坚实的经济基础。

　　就目前理性的估计，比如IMF、WB等世界经济机构的预期，在未来数十年内中国的经济仍然会保持较高速度的增长。虽然中国经济仍然面临着三农问题、城镇化、就业压力、产业升级、环境保护等多方面因素的压力，但是笔者综合考虑的结果是，在数十年的期间内中国经济不会发生大的衰退。

　　在文化方面，多元化与自由化的趋势日益明显。虽然中国的思想文化仍然面临严格管制，但是，一旦多种思潮自发地从社会中产生，尤其借助网络媒体等新型技术在逐渐扩大的市场中蓬勃兴起，在这种大形势下，过度管制反而会使统治集团面临更大的社会成本与风险。再进一步，统治集团内部对于当前思想文化发展的挑战，损益情况也各不相同，全面的文化思想封锁线的可能性与可行性应该极为微小。对于目前的屡屡发生的管制现象，笔者认为是某种程度上的既存利益集团与社会发展大趋势的抗争，但是趋势已然明显，今日之中国，文化多元化、思想自由化潮流已无可阻挡。

　　政治体制改革是是当今关注的焦点。今日中国，几乎所有的问题，都容易被归结为政治问题;几乎所有的争论，都能延伸到关于政治体制的争论。但是，就笔者的观察，目前中国的政治体制很可能已经进入稳态期(或僵持期)，在一定时期内发生重大变化的可能性不大。其原因，一方面是当前的经济增长势头依然良好，眼下看不见大的社会危机，统治集团自身缺乏变革的动力;另一方面，社会与市场力量相比之下依然弱小，还不完全具备与政治博弈、推动改革的能力。

　　综上所述，笔者认为，在未来数十年内，中国发生崩溃的可能性实际上非常微小。

　　但是，笔者必须指出，中国崩溃论本身可能就是一个伪问题。过分纠缠于中国是否行将崩溃这个命题，则很容易掩盖中国问题的实质。既得利益者或者不冷静的人们会高呼中国经济上的成功，似乎只要经济持续增长一切问题就能迎刃而解;而且实际情况看起来也似乎非常有利：中国不但不会崩溃，反而在经济数字上呈欣欣向荣之势，这一切不就恰好印证了“中国经验”或者“中国模式”的巨大成功了吗。

　　而形成对照的是，一些迫切希望改变中国现状的人或许夸大了发生崩溃的可能性，并且以此作为中国必须改革的依据。在他们看来，中国如果不推动改革，不走自由化市场化，不走向民主宪政，中国迟早就会崩溃，更激进的人甚至认为，中国目前已经在走向崩溃。

　　笔者认为，如果真正期望中国变得更好，则这种过于主观的“中国崩溃论”有待商榷。至少，在笔者看来，这种思维模式犯了马克思式的错误。众所周知，马克思的社会主义学说建立在对资本主义的批判之上：正因为资本主义终究会灭亡，所以社会主义必然成立。但是，历史已经证明，在过去的一个多世纪中资本主义展现了强大的生命力和灵活的自我修复能力，资本主义不但没有灭亡，反而在与社会主义阵营(至于这些阵营国家是否是还社会主义，则见仁见智)的对抗中大获全胜。可以说，马克思式的社会主义预言已经基本破产。

　　虽然笔者也认为，中国必须要改革，必须要保证自由，必须要深化市场，必须要走向民主宪政;但是，如果这些主张建立在中国崩溃论这个前提的基石之上，笔者有理由怀疑，在这个不可靠的基石之上，是否能搭建起坚固的理论大厦，是否能作为思考与行为的理性依据。

　　更为实际的问题是，尽管中国未来不大可能发生崩溃，但是却很可能进入某些发展陷井。一旦跌入这些陷井，中国很可能会进入发展停滞、问题从生、难以终结的社会怪圈。

　　这种发展陷井，在经济学上被称为坏均衡点。如果对世界各国做一个大致的考察，就会发现，很多国家长期跌入这些陷井而不能自拔。如中非一些国家长期跌入贫困陷井，人口高速增长却教育程度低下;巴基斯坦在与印度的长期军事冲突中跌入军备陷井，庞大军事开支挤出了本来就极有限的社会投资;北朝鲜仍然处于独裁陷井，独裁者封锁信息，利用教育、宣传塑造民众的意识形态以维系其统治;拉美一些国家陷入贫富分化陷井，相对贫困成为挥之不去的噩梦;就连一些发达国家也不例外，如日本长期跌入通缩陷井，美国长期跌入消费陷井。

　　就目前而言，在中国比较可能发生的发展陷井有二：一是贫富分化陷井，即社会财富不均的程度扩大，相对贫困人口上升，社会将面临分裂的危险;二是制度腐化陷井，即法律形同虚设，社会道德沦丧，潜规则、权力寻租盛行，整个社会失去效率。

　　那么，中国会不会跌入到这些发展陷井之中而无法自拔?中国发展的前途又是什么?这些话题，笔者将在下一篇文章中继续探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