偷听敌台在我小时候,六十、七十年代,可是天大的事儿。即使到了八十年代末期,偷听敌台也会给自己招来灾祸。
我们十一号楼四单元有一位梁姓工人,就因为听敌台而被劳教过,这种“污点”延祸所及,我们骂他儿子“听敌台”,就会取得骂仗的胜利。
大光住在我家楼上,家庭条件好,人长得帅,还有一身功夫,可以从一单元单手打车轮到四单元,窜上几步就可以用腿夹住树干,做出一个孙悟空遮眼的漂亮造型。大光的爸爸是厂子里的中层,还去坦桑尼亚修过铁路,这样的孩子本来应该是格外风光的,却被我要挟过好长一段时间,非常窝囊。原因就是他偷听了敌台,并且将听到的内容想象演绎之后告诉了我和妹妹。
一个炎热中午,我跟姚红坐在走道里缠棉纱——爸爸、妈妈从厂子里拿白色的棉纱来(过去流传过一句话,外国有个加拿大,中国有个大家拿。车间里、厂子里的东西,是不拿白不拿的。靠山吃山靠水吃水是中国人的文化传统,公有制的招幡下,家属区很多人家用的东西都取材于工厂),这种棉纱是一团乱麻一样的线头,我和妹妹将线头整理出来,连接缠绕成线团,然后妈妈就用这些棉纱线给我们织成线衣线裤。小时候,我们家人穿的线衣线裤都是这样的,上面结满线头,要是搁在现在,会是一种时尚。
大光睡眼朦胧从三楼下到二楼,神秘吧唧地对我和妹妹说:“地球上人太多,要把地球压塌。今后不许生小孩了。”大光下楼后我反应过了,这小子偷听敌台了。于是,我找到大光告诉他我知道他偷听敌台了,要是他不听我的我就揭发他。后来,我要大光做什么,无论他多么不乐意,我说一句:“地球要塌了。”他就得听我的。那时候,我们才是十岁左右的孩子!
那时候的敌台,先是台湾国民党电台,后是莫斯科广播电台,再后来越南电台也成了敌台,听美国之音是八十年代的事情。八九事件前后,很多中国人都从美国之音里收听消息。现在我还记得台湾国民党电台里女生嗲嗲的声音“台北消息,蒋总统经国先生”云云和邓丽君的“为你歌唱”。我们的朋友遍天下是过去年代的一句政治口号,可悲的是,我们的朋友遍天下只是一句谎言,我们的生存环境越来越窄,许多我们认为和歌唱过的朋友,面子上的友谊烟消云散之后,就都成了我们的敌人。
在有关美国新闻自由的文章离,看到这样的消息:根据《美国信息与教育交流法案》,由美国政府出资、进行对外宣传的美国之音(VOA)被禁止直接向美国內广播。制定这项法律限制的目的是为了保证政府不会垄断某个新闻媒体做为向公众发声的工具。该法案1985年被第二次修订,对美国之音及其他美国政府制作的针对海外受众的宣传品在本土传播的限制被进一步收紧。主导修订的参议员爱德华·佐林斯基在美国国会发言时说:“美国纳税人肯定不需要,也不希望自己的钱被用来支持政府向自己灌输宣传。”虽然进入互联网时代,美国人通过网站也可以收听收看到VOA的节目,但对于政府的戒备心理却从来没有衰减。近年也出现一些要求修改“史密斯-蒙特法案”的声音,有人要求增加美国之音等机构的透明度;也有人担心美国之音不能在本土传播会给反美者们留下口实———自己不愿吃的糟糠,却包装成白面喂给别人,进而要求撤销该机构。
这样的消息又让我明白一个常识和普世价值:我们纳税人的钱不是为了要政府用来花在教育我们和向我们进行蛊惑宣传的。政府不是我们的老子,对于政府的指手画脚,我们应该零容忍。
小远2011年10月8日星期六 10:38晴
上海理道之理道文化兔,我只是一只有文化的兔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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